他的目色沉静,不似从前那样纯澈的明净,好像有一些,不明所以的东西飞快翻滚而过,她来不及细细探究,他已经垂了视线,重重的点了点头。
赌坊里再度喧闹开来,是云怀袖四人离开了好一阵后……众人连赌钱的兴致都没有了,纷纷聚在一起谈论方才的那一把赌注很大的赌局……
二楼某个隐蔽的房间里,端正坐着一名玄衣男子,他安静品着手中的香茗,薄薄的唇勾起恬然柔软的笑弧,盛满笑意的梨涡熏然的似要醉人。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也并不抬头去看来人,只淡淡道:“如何?”
“的确有问题——”来人挤眉弄眼,妄想博得端坐着的人的青睐。
只可惜,那人完全当他是隐形,自顾自的伸手提了茶壶往杯子里续茶,依然是淡淡的嗓:“说来听听——”
“哎哟,老大,在我面前你就不要装了好吧?想笑就大大方方的笑嘛,这样憋着很容易内伤的,来来来,笑出来先——”来人在他身边落座,长臂一伸,与他勾肩搭背起来,见他警告般瞥自己一眼,也丝毫不以为杵,眨巴着眼睛,暧昧笑道:“我知道,刚才那些话,你都听得很清楚,是不?”
“梅严,你活久嫌腻了吗?”不客气的拍下肩头那只爪子……他没兴趣跟男人勾肩搭背。
“我只是看不惯你老大这副明明心里很爽却偏要努力将自己嘴角往下压的模样,很碍眼呐!咱们这么多年交情,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吧?”被称作梅严的男子,俨然就是方才在楼下与云怀袖豪赌了一把的那个男子。
被拍掉的长臂重又回到玄衣男子的身上,紧盯着他的眉眼,颇失望的摇头:“啧,辰那家伙说你变了不少,害我还真以为你变得比较有人情味了呢!结果还不是跟从前一个样……”
“那么辰有没有跟你说,我因为什么而变了?”玄衣男子不疾不徐的漫声问道,唇角依然挂着浅浅淡淡的笑容,却早已经没了方才的柔软恬然。
“因为那个女子……不是,因为咱们伟大的嫂子啊,说真的,她实在,坦率直白的很可爱,而且很聪明呢!”回想起方才楼下那一幕,梅严忍不住夸赞道。“警惕心也很高,让人完全不敢因为她是女子而小视了她!”
“所以——”玄衣男子一顿,搁在唇边的茶杯漫不经心的放了下来,漆黑眼眸微微一转,落在龇牙咧齿笑着的梅严脸上,语气很是轻柔:“你方才才会提议,让她拿她自己做赌注?”
再神经大条的人,也该发觉此时的气氛不对了!是,他依然笑着,眉眼弯弯的,看起来无害极了,他的语气也很轻柔,生怕会吓坏别人一样,但是……但是知这个人甚深的梅严如何不晓得,此时的自己,该小心了——“老大,请息怒,容小的细细禀告——小的之所以会那样提议,也是想要看看夏侯玦的反应,除此之外,小的对嫂子绝对没有半点不该有的倾慕之心,望老大明鉴啊!”
此人是谁?自然就是本该在皇宫里忙的分不开身来的夏侯景睿。虽然才分开没多久,但当手边的事情忙完后,他还是想要迫不及待的见到她,一路赶过来,发现他们进了赌坊,他也跟着进来,在发现夏侯玦连赢五把之后,他直觉不对劲,这才喊了在自己身边腻了十几年的最近才从不知名的某个角落里回来的梅严下去探个虚实。
这家伙倒好,下去后注意力竟是完全放在了她身上,害他听到他说那句想要的是她之后,恨不能将他拖上来暴揍一顿,也是明白他爱玩的性子,这才不与他计较的。
听到梅严唱作俱佳以表自身‘清白’的语句,他意思意思的将唇角的笑容放大了些:“所以,他的反应如何?”当然,后来也是明白了他的用意,才放过他敢这样无礼的这一次。
“我敢拿项上人头作担保,那家伙对嫂子,绝对是不单纯的……你是没有瞧见当嫂子笑着说你很好很好的时候他那模样……”他顿一顿,果然但夏侯景睿听到这一句时,整个面部表情立时柔和了起来,果然啊果然,那女子一句话,对他的影响都是无法估量的。“我想那时候他忍的牙根都酸了吧!”
他喊云怀袖嫂子,是因为他并非夏侯景睿的下属。
“所以你是想说,他的确对怀袖怀有非分之想?”而让梅严出现在下面,还有一个原因,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太靠谱,但他的观察力,却是少有人能及的,敏锐,且常常一针见血。“所以,他那模样,也是装出来的?”
梅严想也没想的点头:“十之八*九——所以后来我缠着嫂子希望她给我一个机会,你那侄儿……他不给我那样的机会呢!说明什么?嗯?”
“说明你输了——”而这间赌坊,也变成她的了——当然,若她喜欢,十间赌坊他也会弄给她,只是——他倏地沉了眉眼,有如剑一般的锐利从他深邃眸里一闪而过,那些用猥亵眼神看她的人,都该死!
“你就跟我装吧!”梅严没能从他嘴里套出自己想听的答案,有些丧气的耷拉下了唇角,“还有另一个发现,我想你可能已经猜到了——夏侯玦,绝对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何以见得?”他猜到了,但还是想听他说。
“他能靠耳朵听出骰盅里的点数,有这样修为的人,能简单么?他的功力很有可能在我之上。”说到这个问题时,他满脸的不正经飞快消失不见,颇有些凝重的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