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到我身边来!”夏侯景睿语气微冷,微沉的目光定定的瞧着一脸茫惑不解紧紧拽着云天音衣摆深怕他会消失不见的云怀袖。
云怀袖再笨,也该猜出来了——夏侯景睿与天音哥哥,似乎……站到了敌对的位置?
夏侯景睿喊她的嗓,不难听出他心情正不爽,然而,她还听出了……那不易察觉的不安与愤怒!他在不安什么?天音哥哥又不会伤害他?
还有,天音哥哥总叫他停下来,什么事情要停下来?
“怀袖——”夏侯景睿眉眼更沉了些,低低的嗓带着莫名焦躁的味道。
“我不会让去你身边!”云天音声线冷到极致,本是皎洁清越的眉眼,凝上云怀袖从未见过的冷漠与阴鸷——当然,也因为她此时看不清,他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情绪。
“天音哥哥……”她是夏侯景睿的妻子,去他身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天音哥哥为什么不让?还态度这样强硬?
夏侯景睿倏地扬眉,漆黑的凤目像是骤然灌进了狂风骤雪,他的声音有沉沉的愁绪,语气坚若磐石,面上飞快闪过阴翳与暴戾:“怀袖,过来我这边!”
云天音并不回头看她,只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有任何动作。“怀袖,留在天音哥哥身边!”
“你们到底要干嘛?”云怀袖受不了了,皱了眉头大叫出声:“我们现在……不是应该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其他事情吗?你们倒先莫名其妙杠了起来……”
一个是她老公,一个是她哥哥。一个要她过去,一个不准她过去……他们能不能先问下她的意见再说?或者先告诉她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欺负她看不清么?
偌大的皇宫,此时俨然成了最恐怖的屠宰场——成千上万的秃鹰盘旋尖叫,俯冲厮杀,地面上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遍布——有人类的,也有秃鹰的。浓烈的血腥气几乎要将人给熏晕了。
那些被秃鹰追杀的毫无反击之力的士兵,红了眼视死如归的冲他们杀过来,然而,连他们身旁都近不了便被保护着他们的禁卫军给斩杀了……凄厉的惨叫,更加绝望。
她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抱怨的跺了跺脚,满心满肺积压着那刺鼻的血腥味,引得她喉咙一阵一阵的痒,若非她强忍着,只怕早已经吐了出来:“……天音哥哥,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再继续抬杠?”
云天音瞧见她苍白不适的模样,阴鸷褪去,只余担忧,展开双臂将她拢进怀里,清冷的眸望向一脸冷漠的夏侯景睿:“你让它们停止,我有法子退兵!”
“这方法不是更省事么?”他勾唇,无声冷笑,瞥一眼地狱似的皇宫,目光移回来,却是落在虚弱倚在他怀里的云怀袖身上。
“他们若都死了,损失的是你自己!”云天音低低咬牙,“二十万大军,你以为是区区小数目吗?别忘了,你的江山还要他们为你守护……”
“我的江山?是啊,是我的江山,然而我都不急,你为何这样焦虑?”夏侯景睿好整以暇的摸着栖在他肩头的黑子的羽毛,它享受似的半眯着眼睛,望着自己的同伴与人类的大战。
“因为我——”云天音狠狠瞪着他,向来清越的嗓嘶哑的吓人:“便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这个理由够充分了么?”
夏侯景睿微怔,旋即轻笑:“你终于肯承认了?所以,你确实一直在觊觎?”
“哼——”云天音冷哼,“即便你拱手送我,我也不会稀罕……”
否则,凭他的手段,以为他抢不到这江山吗?他连那个姓氏都不稀罕,何况江山?“我只是答应过大哥……替他保全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你明明也知道,他们是受人唆使——在别人亮出假兵符之时,他们不得不从,军令如山,你该明白的!”
云怀袖听的更糊涂了,什么天音哥哥是夏侯景睿一直在找的人?什么他终于肯承认了?他到底承认了什么?还说天音哥哥在觊觎?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啊?
不带这样折磨人的啊!她倏地抬起头来,忍住满腔不断翻涌的恶心不适,蹙眉望着云天音:“天音哥哥?”
夏侯景睿定定瞧着他云天音不屑的神情,像是评估着什么,许久,才轻轻拍拍黑子黑亮的羽翼,“黑子,回去了——”
黑子似依依不舍的蹭着他的颈脖,半晌,扬颈嘶鸣一声,扑闪着硕大的翅一飞冲天——黑压压的鹰群不作任何留恋,整齐划一的随着黑子而去。
云天音转身,俯首望着底下哀哀直叫唤的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长吁一口气,举起手中的兵符,朗声道:“请大家看清楚,在下手中的,才是真正的兵符,而常玉魁副将——”
他的目光找到场中正拼了命拖着被秃鹰啄食的露出白森森骨头的腿往外爬的常玉魁,他一脸惊恐,满头满脸的冷汗与鲜血交织,听见被点名,惨败的身子倏地一震,更加用力的往外爬去。
“常玉魁副将手中的兵符,是伪造的!”云天音收回凉凉的目光,锐利的光芒被很好的隐藏在眼底深处:“今日,大家不知事情原委,跟着他做出这样犯上作乱、罪大恶极的事情……若云昭逸云将军在天有灵,一定也会深感愤怒与痛惜——”
“鉴于你们是受了奸狡小人的唆使——”夏侯景睿微微一笑,语气平缓的截住云天音的话尾:“这一次,朕可以网开一面,不与尔等计较!但常玉魁……来人,将他收押天牢,等候朕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