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沉了,小路两旁的村落也变得稀稀落落。
一处野塘边垂柳依依,忽然坐下的黑马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一个打完之后,又接连打了好几个。
龙绯云渐渐握不住缰绳了,不由问两只手臂之间的男人,“这马怎么回事?”
“黑风最不喜花粉,应该是吸进了花粉,才会这样。”
话音落下,原本乖顺的黑马开始狂奔。
龙绯云就感觉到臂弯中的男人晃来晃去,“别晃啊,我快握不住缰绳了!”
祁道远脸色微青,“我被你点住了穴道,控制不了!还不赶紧将我的穴道解开!”
黑风后腿抬起,一踢一蹬,他们仿佛在骑着一只兔子。
臂弯中的男人一歪,连带着她,一齐滚下了马跌入了旁边的野塘中。没了累赘之后,黑风跑出了很远,等打够喷嚏之后,才吃着草慢悠悠地晃了回来。
看见自己的主人半个身子淹没在池塘里,似乎也有点着急,不停地拨着前蹄。
“你还有脸回来!”龙绯云咬牙,爬上河岸之后,扯着他的黑色披风,硬是将不能动弹的祁道远拖了上来。
拖完一个大男人之后,龙绯云没了力气,躺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发觉身上繁复的嫁衣格外费事,索性脱了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抬起衣袖擦去脸上的胭脂水粉,再一模头上的水草,这一回,她敢确定就算凤家的人找来也不会认出她就是今日待嫁的新娘。
“咳咳……”祁道远连吐了几口水,眼神冰冷似刀地望向了罪魁祸首。
龙绯云顶着他的眼刀走到了祁道远的身边,骑在黑马上的威武将军,硬生生被她弄成了这幅狼狈模样,况且他还救了自己一命。
“将军,相信我这一切只是个意外!”龙绯云干笑了两声,蹲下身子,解了他的穴道。
祁道远站起身子,墨色的青丝粘在寒玉般的面容间,修长的剑眉微挑,冷眸锋锐,脸上只写着一个“怒”字。
“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剑,一道明亮寒澈的剑光落下。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真算得上是奇耻大辱!
龙绯云手脚并用,慌忙挪了身子,没了内力,好在手脚还算灵活。要不然她没死在那些刺客的手里,也死在这位将军大人的剑下了。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
一剑没有劈中之后,祁道远收剑入鞘,怒意未散的冷傲目光落在龙绯云的身上缓缓打量。
龙绯云扯了扯嘴唇,对他露出一记颇为羞涩尴尬的笑意。
祁道远收回了视线,耳尖稍红。但冷峻的面容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之色。
“砍一剑就行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她现在没有内力武功,能躲得过一剑,未必再能躲过第二剑。
祁道远负手而立,哪怕披风沾了水,头发贴在了脸上,也不减他的威仪轩昂之气。
吹了一声口哨之后,黑马跑回了他的身边。
轻轻抚摸黑风的鬃毛之后,他侧过了身子,眼神颇为复杂,声音也格外僵硬,“你还没有与人拜堂成亲……按照祁家的家规,你应该许身于我。”
龙绯云又干笑了两声,一脸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的神情望着他,“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道远收回了视线,抚摸着自己的战马,“祁家历代子孙都洁身自好,按照家规,若是看过女人的身子,就该娶她为妻。若是不愿,就可以当即杀了她。”
“所以你想杀了我?”龙绯云呢喃了一句,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家规?
背对她的男人没有说话,按照家规是应该如此,但一剑落下之后,他实在没法再落下第二剑。
他杀伐果断,对异族从未手下留情过。但是,还是没办法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女下手。
见祁道远不说话,龙绯云顿觉不妙,“你不会打算娶我吧?我有婚约在身,不可能再嫁给你。”
她的身上有好几门婚约,嫁给谁都是个麻烦。
这样一来,唯一的法子就只能违背家规了。
“其实定制这种家规,也是想你们祁家人不贪图美色,洁身自好。至于娶妻杀人,这都是表面功夫,咱们就不要当真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说是吧?”说完,龙绯云扯着剩下的裙裾,慌忙遮住了自己的大腿。
早知道祁家有这么蛋疼的规矩,她宁愿摔成如花,也不愿祁道远救自己!这嫁衣的布料未免太不结实了……
她说得话,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祁道远淡淡地看了一眼她遮腿的动作,翻身坐上自己的黑风,“这一次我不想杀你,若下次再遇,我或许就会要了你的性命。所以,你祈求以后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行,最好再也不见!”等她内力恢复之后,想要她性命,只怕没那么容易呢。
黑马载着背上的人走远之后,龙绯云茫然地望了望四周荒野,他们这是到了哪里?
就这么将她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留在荒郊野外了?
天色已渐渐黑沉,光凭走路,走回雍州城不太现实。遭此一劫,龙家,凤家肯定派出了很多人寻找她的下落,她现在要是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不想就这么跟公狐狸拜堂成亲,然后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出去。
趁着黄昏的微光,龙绯云捡了些柴火,找了棵能遮风挡雨的古树,就打算凑合着在外面露宿一夜。
一大早就梳妆打扮,又遇上刺客,她早就饿了。
到了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