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云烟和绿荷陪着龙绯云在龙家四处乱逛。
大大小小的厢房就有一百来间,更别提数不胜数的别院,游廊。若非有云烟,绿荷领着,只怕她再也寻不着走回的路了。
游廊之中挂着龙腾的玉屏,就连八角的琉璃灯上都缠着雕龙。龙绯云看了一路,总是忍不住想伸手摸摸,微微张开的嘴就从未合上过。
龙家祖祖辈辈都信奉苍龙,故而在龙家能随处看见苍龙图腾,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当然这个从乡野接回来的大小姐没有一点眼界见识,一直露出可笑的惊叹之色,也不足为奇。
云烟打心眼里越发瞧不起龙绯云,表面上却似好意一提:“院中移栽了几株紫重楼,是牡丹中的上品,这些日子沾了春雨开得正艳,不知小姐想不想去看看?”
怕龙绯云不肯去,云烟又道:“这花娇贵得很,日头不能太大,水也不能浇太多,开过这一年,也不知明年还有没有。”
龙绯云迷糊听着,便顺着云烟点点头,跟在身后的绿荷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将龙绯云领去了花园,园中层叠的幔帐下宴会正酣。
云烟走在前面,将龙绯云领到幔帐的对面,指着花廊外紫玉般的牡丹道:“小姐您瞧瞧,这就是紫重楼。”
龙绯云瞪着眼睛看着,实在瞧不出这一簇簇碗口大的花有何特别,虽开得艳丽一些也跟田野间的春花并无太大的区别。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花可以吃吗?”田野间的春花就有不少好看也好吃的。
云烟和绿荷顿时变了脸色,眼睁得有铜铃大,望着龙绯云。
“我是不是说错了?”龙绯云被她们看得不自在,绞着手指,难堪讪笑。
许久,云烟才忍住没笑讽,幽幽道:“小姐这花不能吃,只是用来看得。不过,今日奴婢总算明白什么叫牛嚼牡丹了。”
“牛嚼牡丹?”龙绯云觉得奇怪,“牛能吃它,人怎么就不能吃了?”
云烟不再言语,背过了脸,心中愤懑不平的在想,上天还真是不公平,这样大字不识,粗鲁庸俗的村姑也能是龙家的嫡女大小姐。自己样样都比她强上千百倍,却只能做伺候她的下人。
对面的幔帐之中,龙璧月同样心中溢满嫉怨,随意一瞥,就看见花廊里扎眼的杏花红衣,再定睛一看,她裂唇笑了。来得不是别人,正是从乡下回来的村姑龙绯云。
她眼睛一转,打定主意要拿龙绯云的身份挫一挫龙香君的傲气,当然也不会让龙绯云讨了好去,她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只会给龙家丢人。
“原来大姐也来啦!”龙璧月清脆地叫了一声,正在相谈的贵妇不约而同停下,向龙璧月所指的方向看去。
二夫人淡淡地看了龙璧月一眼,眼神中似有警告。
她管得了龙家上下几百口人,还摸不清龙璧月这点阴暗的心思?虽说养在她膝下十几年,但到底不是她亲生的,就是养不熟。
想要让香君难堪?
二夫人淡然随意地摇着手中的象牙扇,龙绯云虽占了嫡女的头衔,却连给香君提鞋都不配,她出现在宴会上只会自讨苦吃。
有了对比,那些尖酸的贵妇人才会知道她女儿的娇贵不同。
“既然绯云来了,岂能不让她入宴?你去把绯云叫来。”二夫人使了身边的丫鬟道。
一会的功夫,龙绯云就被二夫人身边的人带进了幔帐内。
她挑开妆缎,闻着熏人的藜香,忍不住打了一个极响的喷嚏。
一时间,在场的几个官妇人都变了脸色。
龙绯云赶紧擦了擦嘴,尴尬地望着众人一笑。
二夫人不急不缓摇着扇子,她就知道龙绯云迟早会出丑,在乡下活了十三年已是定了型,那些粗俗举止是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况且她也不会提醒龙绯云去改,越是粗鄙可笑,越是能显出她女儿的典雅高贵不是?
“绯云赶紧坐吧!”二夫人让人添了小巧的玫瑰凳。
龙绯云捏着自己的衣角,一步步蹭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生怕再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让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