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可识一个一个,几乎是强制让自己保持面无表情地隔着栏杆看完了那些人。
有症状轻的可以对话的,但是话语也完全是无序的,可能上一刻问天气,下一刻那个人就会说早饭很好吃。
易可识完全放弃了跟他们沟通。
她再次意识到师赢的异常,将这些原本正常的人变成这样的是师赢,是她做的,而且师赢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觉得理所当然。
整整十三个人,易可识一个不落地看了过来。
看到最后已经麻木,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故意按照计划来的,还是自己真实的想法。
跟这样的人交往下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师赢这样的做法,虽然没有杀人,却也是将他人以后的人生完全摧毁了。
到底哪边才是更过分呢?
易可识不清楚,但她知道不管哪边,都是绝对不能饶恕的罪恶。
而自己,在跟这样的人交往,也非常喜欢这样的人。
昨天对师赢养父的怀疑,今天在见过这些人后,渐渐也变淡了一些。
是真的吧,这些都是真的吧?
师赢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易可识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现实。
接着易可识跟他离开了这里,继续前往所谓的相关人士所在的地方。
当然没有全部人都见到,但在见了四五个后,易可识觉得不需要再继续也没关系了。
每个人,不管是被师赢伤害的那个人的家人,还是朋友,所说的全都是那个人之前是多么好的人,而在遇到师赢之后又是变得多么奇怪,再说到对师赢的仇恨之情。
师赢的养父并没有透露易可识的身份,她毫不怀疑,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自己现在正在跟他们口中的恶魔交往的话,生撕了都是可能的。
易可识只能沉默着,听着男人对那些人的循循善诱所说出来的话。
那是被害者对加害者的憎恨。
是真实的吗?全都是师赢的错吗?
这样的事实摆在易可识的面前,让她无法逃避,也无法去辩解。
希望师赢杀死自己后,会释放心中那份痛苦吧。
通过仇恨自己,也许会变得轻松也不一定。
易可识笑了出来,在离开最后一位受害者家属的路上,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可笑。
让喜欢的人成为杀人犯,还要对方杀死自己。
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想这些呢?
“你在这里住一晚绝对不会被她发现的,明早我就不送你了。”
停在一栋陌生的房子前,一路上跟易可识没有交流的,师赢的养父开口说道。
这也是昨晚易可识跟他要求的,不被师赢发现的临时住所。
易可识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把手机中的卡抽掉了,扔到了垃圾桶,但是手机还留在身边,是舍不得那些回忆吗?还是无法忍耐一晚上见不到师赢的寂寞,她自己也不清楚。只是在离开家的时候,就已经关机了。
“……谢谢。”
最后,在那男人离开之前,走下车的易可识还是低头道谢了。
对方是自己的利用对象,却也满足了自己任性的要求,在短短的一天内就安排好了一切。
心中有些许愧疚,易可识却还是没有说更多。
“少一个受害者也好。”男人露出了清爽的笑容,在他这个年纪大约是非常迷人的。
“保重,永别了。”挥了挥手,对方发动了汽车,离开了易可识的视线。
当易可识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不早了。
不知道师赢发现自己不见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现在这个时间好好吃饭了吗?
易可识今天完全没有胃口,也是滴水未进,在精神病院出来的时候,本来师赢的养父有提议要不要吃饭,她还是拒绝了。
怎么会有胃口呢,想到自己做的事,看到自己面对的一切。
易可识掏出了手机,对着漆黑一片的屏幕出神。
最后还是收了起来,掏出临时的钥匙打开面前的门,今晚她在这里睡一晚,明早坐飞机去国外。
当然,她知道自己走不了的。
在那之前,自己要先准备好面对师赢,承受对师赢的怒火,还有最后的安排。
没有开灯,易可识坐在陌生的床上,这里没有师赢的气息,没有她熟悉的安心的空间,所有一切都是陌生的,冰冷的。
易可识无法入睡,也不想入睡,衣着整齐地,干脆坐到了桌前,呆呆看着拉开窗帘的窗户。
师赢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自己呢?
做出这种举动,背叛了师赢的自己。
独处的时候,自己才有了实感。
自己这一天都做了什么呢,却好像是梦游一般,完全想不起来。
脑中全部都是师赢的脸,师赢所有的表情。
好想哭,不可以哭,为什么,自己一定要这么过分的事情。
而且明天还会更过分。
易可识深呼吸,却还是哭了出来。
在这个只有自己住的,孤立着的临时避难所中,嚎啕大哭。
就这么哭了一夜,怎样都无法止住悲伤,这是自己失恋的痛苦,也是背叛自己信念的痛苦。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软弱也没关系吧。
没人看到的话,哭也可以吧。
不管怎么哭,悲伤还是停不下来。
哭到最后已经无声,易可识踉跄地起来,到卫生间洗完脸,拿热毛巾开始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