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裴娆悚然一惊,将自己心中所想顺口逸了出来,默了片刻。也难怪她会这样以为,她设计这事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所下的是什么东西,更是清楚后果,妇人产子之后出现血崩时常有之。裴娆刚才才听见外头似乎传来了婴孩啼哭声,指不定……紧接着那边裴井兰就出事了,要不然眼前这人哪里这样怒气腾腾而来?
可她这甫一冲出口等回神便意识是自己口误了,捂着自己的嘴轻轻嗟叹了一句,“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栖对着她森然笑起:“你方才在二姐那小厨房煎药时做了什么事,你心知肚明!”
既然自己方才有了那一失口,裴娆也就不再同她遮遮掩掩,“三嫂什么意思?是再质问我?”她旋即一笑,“我跟二姐虽不是一母同胞,可总归都是爹的女儿,自幼是在一府长大的。不知三嫂这时候怎么会这样气势汹汹的来问罪。三嫂是觉得……我方才煎的是要害二姐的□□?”
裴娆对自己设计的法子有十成十的把握,即便是沈栖来找她对峙算账她都坦然得很。不待人言语,她又迫不及待的开口道:“正好,三嫂要是对这事情有怀疑,我也不愿意白白担待了这冤枉,老夫人和我娘还要二婶这会必然都在二姐那边,咱们不如一道当面对个质好了。”
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可沈栖却探过身在她肩头狠狠的按了一下,硬是逼着此人坐了下来,“不忙!”
沈栖指尖稍稍用了两分力气,挑着眉道:“六妹好硬的底气,对峙?倒是我疏忽了,早知后头有这么一桩事就该将先前的那罐药都留下来才是!”
“药?”裴娆闻言缓缓笑了起来,又是一副埋怨沈栖的模样,“三嫂可真是……”一句话都还没说完整又是痛惜似得的连连叹气,“三嫂谨慎是不错,可二姐当时那情况实在紧急,等着药提神续命。三嫂怎么可以这样冒冒失失的将即将要煎好的汤药倒掉?难道三嫂还怀疑……我亲手煎的汤药还会是要毒害二姐的不成?”
裴娆越说越是得意,只仿佛沈栖已经坠入到了自己设计好的圈套中的,心中鄙夷她到底个蠢货,不堪一提。那些粉末原本就不是什么害人东西,不过是珍珠磨了粉而已。即便是当时沈栖留了心眼留下了汤药,怎么查都不会查出她的那罐有半点的毒物。
“三嫂啊——”裴娆虽然一脸惋惜,可眼神中早已经是藏不住的讥笑,“你这倒了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在那危急关头,这一分一毫的折腾都是在耽误二姐的性命!”
沈栖如何不知这些,可等裴娆得意道尽,她便也就知道了此人这一通算计的步骤。她深吸了口气,面目淡淡的道:“原来你也会说这些——难道当真以为做的是□□无缝,无人能查验出来?”
裴娆神情一震。
“小姐!小姐!”外头是之前让裴娆打发出去打探裴井兰那边消息的丫鬟。那丫鬟被奉灯缠着心知不妙,只好出去兜绕了一圈,得知裴井兰那是母子均安才又回来,哪知道还是被拦着不让进,只好高声叫唤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那丫鬟的声音不断传进来,“我还要给我家小姐传二小姐那边的喜讯呢!”
裴娆凝眸听后却神情一凌,看着沈栖的目光中也多了两分厉色,搁在下面的手狠狠揪着衣裙。她分明是知道裴井兰无事,可来这却故意给自己错觉,实在可恶。隔了片刻她才嗤然一笑,眉眼之间竟是……娇软,可仔细去看哪里有半点真心实意,处处都带着讥讽。“如今不是没事么……”
瞧着沈栖脸上的怒容,裴娆显得很是随意,低下头轻轻抚着自己的莹润的指甲。殊不知对面那人毫无跟她磨嘴皮子的功夫,耳边劲风一阵,沈栖扬起的手已经干脆利落的打在她的脸颊上。
裴娆面颊生疼,耳畔嗡嗡作响,只等隔了一会才回过神,她两只手捂着自己被打伤的地方,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沈栖,怒意翻滚:“你——!”
沈栖狞然一笑,实在止不住心头的怒火,愈发显露出戾气逼人,一幅不收拾此人泄气不罢休的样子。“我?我怎么?”
“沈栖!你竟然敢打你!”裴娆怒极,语气中带了颤音,也不知因为疼还是恼怒,连着眼眶都带了微微红色。
沈栖笑,“我为何不敢?”每一个字都从她口中极其缓慢的吐出来,同裴娆先前一样带了从容闲适,“还是六小姐以为,这世间只有你一人能任意妄为,还要旁的人都忍气吞声?”她之前跟裴娆算是处处忍耐,可如今这裴娆将要害她的心思打在了裴井兰的身上,攸关生死,沈栖再没办法无动于衷。寻常的滋事也就算了,可这要是当真有了害人性命之心,就再不可姑息了。
裴娆豁然站了起来,先前知道自己计谋落空还能隐忍克制着,然而这会被沈栖扇了一巴掌后,全部理智都丧失了。裴娆越发觉得沈栖是瘟神是灾星,自从她来了镇国公府,自己就没有一日安宁的。她从脸上放下了举着的手,垂在两侧握成了拳头。筹划了几日都是为了这一回,谁知道非但没能如意,被沈栖识破了之后她的竟然还来……还来嘲弄自己!往昔跟此人种种摩擦不快也都一道涌向了心头。裴娆猛的举起双手朝着沈栖冲了过去,看那架势,是要跟她同归于尽了。
沈栖先前还在疑惑裴娆怎么会想不开为了算计她而牵扯上裴井兰的性命,可现在看着她朝自己冲过来的凶狠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