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过了四五日,事情也渐渐消了下去了,裴井兰怕沈栖在这桩事情上看不穿,几乎是整日跟在她身边陪着说话。而安绥郡主是事后才反应原来自己想事情办事情不周到,险些坏了沈栖的名声。
可到最后最尽心尽力的去抹了这事封住下人们口还是楚氏,倒不是为旁的,她这样做也为了更加讨了好夫人的欢心。原本就快要过年,也没这个道理让世子夫人在庵堂中过,回来是迟早的。可老夫人那日的话却仿佛给楚氏吃了一颗定心丸,这几日做事情也敞开了手脚,不再缩着了。
晌午的沈栖躲在屋子中不肯外面去,安绥进来忍不住笑话:“你这样惫懒,何必早上还要起身,就再没见过比你还要畏冬的了。”
沈栖不以为意,被她这样讥嘲也丝毫不在意,“任你怎么说,我今儿肯定不跟你出去了。”她拿眼神示意着窗子外:“方才奉灯才说外头下起了雪。”
安绥笑声清越,“这回可不是我要叫你出去,是老夫人拿的主意,说是在南边的暖阁开了宴席温着酒,要叫大家伙一定去热闹热闹。”
沈栖还是懒动弹,提溜着心思想找个借口推了。可早被安绥看穿了心思,“你可别推了,那边可后面有排温泉,建在屋子里头,后墙却又做了透空,造了专门的假山风景,咱们吃过饭可以一块去泡池子一面看外头雪景。”
这样一说,倒真是让沈栖有些期待。这安绥虽然也是个郡主,可却比那什么文薏郡主好相处得出,真要说起来,她脾气秉性都跟沈栖对味,所以这才短短几日功夫已经跟她处得极其热络。
外头雪越下愈大,饶是果真厚厚的皮裘总还觉得钻心的冷,沈栖忍不住将冻得通红的脸往领子口的绒毛上蹭了蹭。安绥故意要逗她,手中顺势在旁边的枝条上抓了一小把雪揉成了小球朝着沈栖砸了过去。
两人互想追逐着玩闹了一派,安绥郡主渐渐体力不支,叉腰着要在那喘息不定,讨饶道:“不行了不行了,你可别在闹我了,我跟你说一件你定不知道不知道事情怎么样?”
沈栖正玩得尽心,脱口反问:“什么事?”
安绥前后望了望,除了跟着他们伺候的贴身丫鬟也没有旁的人,这才开口道:“那日是嫣姬身边的一个乐师带了那个姓薛的进府的。”
沈栖这几日都没有见过裴棠,安绥这话却让她忽然想了起来当日裴棠也跟自己说过这话。她还记……裴棠说过这个乐师就有可能是同他们一样离魂而来的。这样说来,他当日所说倒全都是真的了?
而安绥郡主早在她失神的时候将自己的脸都凑在了她的面前,似乎的想要更加静距离的一探究竟,稀奇的问:“这可是紧要的消息,也没几个人的知道的,怎么你倒没有半点反应,竟好像是以前就知道了一样。”
“……啊?!”沈栖摇头,对着安绥也实在没有必要扯出裴棠,故而道:“我之前见过这个嫣姬的身边的乐师,所以……”
安绥也不过是随口一问,见沈栖竟然老实巴交的将东西都解释了出来大感无趣,伸出手挽住了她的臂弯,“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了。”
等二人过去的时候,暖阁中果然坐满了人,只差他们两个人了。
楚氏就坐在老夫人身边,这两日又真是得意的时候,所以说话也更加叫人听了顺心。她知道老夫人是喜欢这个安绥郡主和沈栖的,用帕子屋子嘴儿轻轻笑了道:“真是年岁大了,方才你们两个人并肩走来,我只当是天下下来了两个仙子,哪成想是咱们家的两个。”
楚氏这样开了口,老夫人听得开心,自然也就有人在源源不断的顺势拍马。裴井兰招呼了沈栖坐在自己身边,从袖套中伸出手试了试沈栖的手温,立即褪了自己的袖套给了她。“快先暖着,可别受了凉。”
安遂跟蒋氏说话,不经意的瞥见了便有些吃味,缠着裴井兰娇娇的嗔怪道:“兰姐姐现在的心只向着沈栖,也不问问我是不是受了冷了,难道我不是同沈栖一道过来的嘛?”她这样一撒娇,屋中的气氛就热闹了起来。
老夫人带头笑了起来,“女孩家家还是要这样活泼才好,咱们这些岁数大了的看着也热闹。”
这话才从老夫人口中说出,楚氏立即记在了心——老夫人喜欢性子热闹。她只一个亲生的女儿就是五小姐裴妩,现在已经是宫中女官,跟着皇后去了。楚氏知道她是个能成大事的,纵然是自己想要管也实在没有什么法子。可另外一个却不同了。裴姍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总归是年纪还小,一切都还可以按照她想的来。楚氏暗暗下了决心的,裴姍这丫头自小就不是念书的料,就算是这时候恶补也没什么用处,倒不如依照着老夫人欢喜的来活,非但是好了自己的前程,只怕会连带着二房让老夫人多喜欢一些。
沈栖瞧了一眼圆桌,除开二房,大房这边人也不多,不过就两个哥儿——裴棠和裴昭在这。
沈栖瞧着没往裴棠那看一眼,怕又撞上他古里古怪的行径。
众人说笑了一会,蒋氏安排人上菜,可这才刚传了第一道菜,外边就有小厮在禀告:“老夫人,外头有一对姓孙的夫妇,说是来探亲的。”
平常家里头有些什么事,总不是楚氏安排,所以这才一提,也没想起是哪家来人就下意识的站起了身,“递了帖子没有,是哪个孙府的?”
小厮支吾着,半晌才憋出了几个字:“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