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捞上来的却是秦一峰。
跟丢下池子时一模一样,就连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还整整齐齐,仿佛他正在熟睡,却被他们这群人给抬到这里一样。
秦一鸣大喘着气往后退,碰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手下,在看到手下脸上的惊恐时,他才相信他眼睛看到的是真的。
那个地上躺着,无声无息,像是熟睡,却浑身上下一丝不苟的,正是三天前他让人扔下池子的秦一峰。
他看着躺在地上的秦一峰,秦一峰嘴角翘着,像是在笑话他,笑话他白忙一场。
秦一峰身上还穿着那件出事时穿的衣服,衣服上的血渍斑斑,胸口那个血洞像是一张无声的大嘴,正咧着嘴嘲笑秦一鸣。
秦一鸣很生气,他走上前去用力踢了秦一峰的尸体一脚,一时间气愤让他忘记害怕。
他手下几个人都张大嘴巴看着自家老大,又惊讶又佩服又害怕。
刚刚拿网子捞人的手下脸都变了,结结巴巴,“老,老,老板。”
秦一鸣啐口唾沫,回头大骂,“叫什么叫!没见过死人啊!”
却看见几个手下脸上又青又白,直直盯着他的背后。
他后背一凉,慢慢回过头,就看到刚刚还躺在地上的尸体正慢慢站起来,后院的灯昏暗发黄,照在秦一峰的脸上,狰狞可怕。
“鬼啊!”
有人大叫一声,拔腿就跑。
“鬼啊!”
“炸尸了!”
几个人鬼叫着,边叫边跑。
秦一鸣也想跑,可他刚抬腿,就觉得腿被人给抱住,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己亲哥哥惨白的脸正仰着头看他,他的腿就是被秦一峰给牢牢抱着,那种尸体的冰冷僵硬让他感觉他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变得石头一样重。
“哥,哥,你别吓我!哥,哥,害你的人不是我,真不是我!是秦诺,是秦诺啊!……”
秦一鸣用手硬掰着秦一峰的手,可那双手忽然力大无比,任他用尽全身力气,那双手就跟钳子一样牢牢扒在他腿上。秦一鸣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湿透,两只腿战战发抖,额前的汗流进眼睛,他不敢去擦,仍用力去拉扯秦一峰的手,秦一峰的手跟烙铁一样,慢慢烙进他的腿里,没流出一点血。秦一鸣没感到痛,他只感觉到从腰部往下,仿佛已经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
秦一鸣不再哀求秦一峰,他脸上满是绝望,他放下手,他已经放下挣扎。
另一端,个子小小的黑衣人坐在床上,透过手上一块红色的水晶,仿佛正在看世界大片一样正在欣赏着秦一鸣的垂死挣扎。
他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长在床边的那棵藤蔓。
“果然还是怨恨的力量无比大啊!”他感慨着。
“是因为被自己儿子亲手杀死才会这样吗?”
“是啊!被自己最亲的弟弟出卖,再被亲儿子亲手杀死,就算是一个正常人都会变成怨灵,更何况……”说到这里,黑衣人突然警觉,这里只有他一人,是谁在跟他说话。
“更何况,这人生前还做过天怒人怨的坏事,被怨气缠身。”一个声音接过他没说完的话,悠悠说道。
这个清脆好听的声音让黑衣人身子僵了僵,随后又坐直身子。
“不错,我以前做的错事让我怨气缠身,被自己的亲弟弟出卖是罪有应得,可是,为什么是我的儿子,小诺从小就没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让那个孩子遭受这种大罪,让那个孩子陷入恐惧后悔中!为什么!为什么!”
这个怨气冲天的声音让黑衣人再坐不住,他一把站起来,左右环顾着。
小小的密室里,仍然只有他一人。
“林小晚,你给我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秦一峰,你还有脸说别人,要不是你干的事太绝,你怎么会遭到这种报复!”
“出来,你们两个都给我出来!……”
尖锐的声音在这小小的密室里回荡许久,却只有他一人。
“出来!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他的声音越吼越大,尖锐地能撕破人的耳膜。
“唉!何必呢?”
“唉!何必呢?”
空气里悠悠响起这个声音,又清脆又感叹。
黑衣人站定身子,望着空中的一点,咬牙切齿,“林小晚,出来!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
床边那棵大大的藤蔓摇摇晃晃,林小晚抖落着身上的叶子走出来。
黑衣人大笑起来,“林小晚,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傀儡术?嗯?倒比你那师傅厉害三分!“
笑声又阴又利,像刺一样。
林小晚掏掏耳朵,有些不耐烦,又来这招音攻,“你到底是谁?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从秦诺开始,这个人就一直在算计她。
从秦诺,到云南的原始森林,再到秦一鸣,看似每一步都在针对别人,却总能落到她身上。
直到这里,那种针对她的藤蔓丛生时,她才确定,秦一峰是目标,她也是目标。
“我是谁?我是谁?要不是你师傅,我怎么能落到这种地步!要不是他暗害我,我怎么能变成人不人,鬼不鬼!”
黑衣人满意地看到林小晚眼里闪过惊惧。
黑斗篷上的帽子被他掀开,帽子下,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上顶着一顶骷髅头。
“看到没有,原本我也是人,可是却被你师傅给害成这样。他害了人,居然躲了起来!我只好找他徒弟算账!”
林小晚撩撩眼皮,“你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