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一寸一寸划向胆寒衣胸口。
桃花眼里笑意潋滟,没有丝毫畏惧。“主帅袍泽之义,顾念我等,兄弟无以为报。只有随主帅上场,若主帅要我胆寒衣的命,那就拿去吧……”
第一次胆寒衣没有嬉笑玩闹,这一次他像个真正的汉子!
桃花眼轻阖,视死如归。
西门日天看的心一突。
剑不能再向前了,再向前胆寒衣就不保不住了,他那么爱白衣,怎会容忍白衣染血?
心中有个声音在蹿腾,住手,叫他住手!可是不能,不能!
——军令如山。
“主帅三思……”
“主帅三思……”
“主帅三思……”
……
众人都在恳求,一时之间气氛僵滞。
东方不羽环看一周,终是发现在一边淡然不说一话的江玉树。主帅最听公子的话,公子的要求主帅都会答应,对,求公子……
“公子,您劝劝主帅……”
江玉树从始至终静坐一边,完全没有反应,无华的眸子慢慢偏转看向赵毅风。
感受那一白衣的轻动,握剑的手开始发抖,剑气胡乱蹿腾,似是亟待嗜血。
一道剑气晃过,胆寒衣握着臂膀,血染了水袖。看到那一抹红,胆寒衣瞬间一抽,晕了过去。
西门日天抱着晕倒的胆寒衣,满眼心疼。
“让他们去吧……”江玉树轻阖了眼眸,淡淡说道。
“当”的一声,青冥落。
“此去生死不定,本帅不想他们枉死。”少年走近江玉树身边,凝定他眉间樱红。
江玉树端着一杯茶,温润如玉:“让他们去吧,百邑城是他们的家。你就成全了吧。”
“玉树你……”你怎可让他们送死?
江玉树眼有暖意,眉间樱红敛尽芳华:“吾尝与君曰:‘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今大军兵临城下,诸君代我应:‘与子同袍’。”
众将跪地:“公子高义,我等感激不尽!”
“江某眼睛不便,不欲拖累。”起身一礼:“江某在此恳求各位,无论如何护主帅安好。”
“公子大礼,我等不敢当。公子救百邑危机,实为百邑英豪。我等自当效命。”江玉树用以工代振法征收粮食,解了百邑城困厄危机。众人心里感激尊崇,早已将他认同为百邑城主帅。
江玉树淡淡一笑:“多谢。”
赵毅风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他躬身求人,心里各种感情充斥。“玉树你何须如此?本帅答应过你会活着回来。”
江玉树眉睫凝定,神色温柔:“江某曾答应过皇后娘娘‘江玉树会竭尽全力护殿下周全’,如今……,只有诸位代江某做到。你可会怪我?”
赵毅风眼眸渐渐爆发出绚烂的色彩!“玉树护我至此,赵毅风又怎堪辜负?”
四十万铁甲大军翻身上马,马蹄声轰动如雷,地颤三颤,轰鸣作响。
黑压压的军队宛如一条拔地而起的巨龙,在黄沙飘飞的荒芜中跃起腾飞。军旗迎风作响,刀剑泛着寒光。
风呼呼起,人山人海,飞沙无情,金戈成林,铁甲绵延。
斩离云在城楼上看着这一切,将所看到的告诉江玉树。
江玉树负手静立城楼,神色无惊无喜,淡然如水。
残阳当空,黄沙飞旋,烽烟迭起,斩离云极目远眺——
巍峨城楼烽烟掩,黄沙千里风清寒——最终视线汇聚在赵毅风冷傲端肃的脸上,不由的打颤。
手握江玉树手腕,助他找寻赵毅风所在的方向。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慢慢触摸。似是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他颔首淡然浅笑:“江某在此静候殿下凯旋。”
赵毅风豪迈一笑:“到时再与玉树筝萧合奏,高山流水!”
玄衣飘飞,潇洒转身。
感受到灼热气息慢慢消散。江玉树忽的紧跟两步,一声急唤:“赵毅风!……”。
少年慢下步子,转身回望他。
两人不再说话,满空气的血腥肃杀随风游走。
寒风吹动他披风领口的狐狸毛,眉间樱红娇艳如画。
他恍醉恍梦,有一种碧空如洗的淡然澄澈。
心中只留下那一抹温和的笑。
他望着他,一瞬间,万籁俱寂。
不说你懂得吧。一定要活着回来,北璃樱花一定很美……
不说我懂得呢。一定会活着回来,与君共赏樱红缤纷……
“我走了!”
这次是真的潇洒转身,不带拖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