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树手腕用力,玉箫慢慢向前进一寸。
静默,无话。
听到赵毅风胸口流血的滴答声。
江玉树不为所动,玉箫一记用力,向前一分!
“嗯!”他咬牙,压低那一声吃痛。
玉箫只要再向前进一分,他就永远离开了吧?
江玉树凝定他,轻轻问:“认定我,值得吗?”
过往似飞花般袭来,乱世战火,大漠孤烟,彼此一直都在……他从不曾离去……
赵毅风颤声回答:“……值得!”望着他清俊的容颜:“和你在一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我知道,你也值得!”
你和我,都觉得值得……
即使,注定了不会有好结局。
呼吸交叠,相顾无言。
赵毅风惨然一笑:“有个问题……还想再问一次——玉树,你到底有没有心?”
心中有个地方,霎时间,被这句话撼动了。
江玉树的手一向是用来执玉箫奏曲,灵动,修长。可这双手也是会杀人的,一招不慎血花飞溅。
玉箫煞气袭来,伤人一瞬间。
而今这把握着玉箫的手,出现了一丝颤动。
很轻……
似春风邂逅湖水,点点一颤。
玉箫再插/进一份……就能保住北璃……就能留住那一抹绯红。
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这位未来傲世天下的霸主就在自己手里,生死只在一瞬间。
江玉树,你又在犹豫什么?
然而……
江玉树惊恐的发现了一件事——
他右手无法用力……他做不到……
他竟然做不到!
心头涌上一份自嘲般的念头:‘琉璃劫’是情劫,堪不破,一直以为可以不动情,可没想到动了心。说好的不动情,我却动了心,动心了……
或许,想杀赵毅风都要付出代价,可这代价大的叫人承受不起。
江玉树为此付出的代价是他的心,是一生一世,也是自己的家国。
沉沦了,动心了……
那个倔强傲然的江玉树,那个冷然风华的江玉树,那个心似明镜的江玉树,那个有凡尘杂念的江玉树——沉沦了,动心了……
琉璃剔透,玉石温润——本是无心坚硬之物,可是动了心,就有了温度。
有了感情的江玉树,动了心的江玉树,有了牵绊的江玉树,堕入红尘不可自拔的江玉树,又如何当的起“清雅琉璃,温润如玉——清玉公子”这一称号?
“离开这里……”
飘飘忽忽的一句话,江玉树手腕暗自用力,玉箫抽出,玉箫碎裂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他双手凌乱摸索向后找寻一个支撑,跌坐在地,背对他。
明明想流泪舒缓心痛,可最后,眼角微漾,泪水随风散去,只留下一抹淡淡温和的笑。
扔掉碎裂的玉箫,江玉树有些无助,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悠悠的声音在空中飘渺,赵毅风听到他话里的——无助,绝望,心痛。
他说:“清玉……赔了心……”
刹那间,赵毅风心痛如绞!
意识混沌,灵台空乏,咬牙忍住身上伤痛,身子摇摇欲坠。竭力睁眼,却看见他凌乱摸索着踉跄离开,他远去的影,那么萧瑟单薄。
“玉箫已碎,你我知音,从此情断。”他背影决绝,淡淡说:“今此一别,相忘江湖。他日战乱,不死不休。”
赵毅风还想要说话,一张口,喉间酸涩难忍,一口血吐,接着“咚”的一声栽倒在地。
“赵毅风?”意识模糊间听到的声音,带着焦虑和担忧的呼喊在耳边响起:“赵毅风!你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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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倾
待赵毅风醒来,发现自己是在皇子府的卧榻上,熟悉的布置,榻边樱花早已开败。
最先入眼的是母后和二舅喜极而泣的表情,然后便是落不秋‘恭喜殿下,无性命之忧’的保证。
“殿下醒来了!”“定王殿下安好!”屋内的宫女丫头忙成一团。
浑身酸疼,提不起来力,胸口上疼痛积聚,脑袋晕晕乎乎。赵毅风竭力甩甩头,勉强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顾艳梅立马将一个软枕塞到他身后,拿着帕子擦着眼泪,“风儿你总算醒过来了,母后还以为……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顾文成笑眯眯:“你啊,总算醒过来了,真把我们吓坏了。你母后为你担忧了半个月。”他说完安慰的话,立马脸一沉,怒不可遏:“这六国的治安怎么都差成这样了,不收拾不行。风儿你可记得伤你的是何人?”
赵毅风低垂眼眸,刚想发声,无奈喉间生疼,哑着嗓子低声道:“毅风也不清楚,毕竟毅风征战沙场,傲世六国,锋芒大绽,仇敌诸多,六国想杀毅风的人数不胜数。也是毅风不慎,着了算计。”他隐瞒下了江玉树。
深吸一口气,向后靠了靠,他语气轻轻颤颤:“毅风是如何归来的?”
顾文成道:“是清玉公子给你大舅传书,你大舅快马加鞭送你回来的。你当时受伤颇重,救治了十多天,你母后后宫都不顾了,你看你母后憔悴的。”
赵毅风愧疚的低了低头:“母后,是风儿不孝。”
顾艳梅爱怜的拍了拍赵毅风的手:“无事,平安就好。”
赵毅风低垂眼睑,掩饰眸中的复杂情感,尽量让语气平静无波:“玉树……他有稍什么话吗?”
“清玉公子说你醒后尽心处理和亲一事。不可辜负皇家恩德。”
赵毅风眸光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