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饮酒,实为破例。
“好!本殿有口福,且来尝尝。”
江玉树颔首,拾起玉箫,在屋中探寻一阵。就出了院门,朝着院中樱花树的地方去。
玉箫向前探三探,江玉树掐指算着步数。步步向前。
赵毅风本想牵了玉箫,也想告诉他自己去取,甚至还想开口给他指路。可话到口中又咽下,倔强如他是不会接受的吧?就像曾经凤和虚耗他身子时的坚持,江家颓败后他离去,不愿屈从的坚定,甚至在眼盲后依旧扬名天下的不甘。
清玉,你是不会接受的吧?
这一刻,赵毅风忽然有点看不清楚他,这个男人,他骨子里藏的究竟是什么?
“清玉……”
男子痴痴看着他,月色清寒下,白色的影子,孤寂而悠长。
“找到了!殿下有口福了。”他浅笑转身,怀中抱着酒瓮。却未曾察觉到脚下的巨石。
赵毅风察觉,“清玉,左脚边有巨石。”
男子听后笑笑,“多谢!”
“殿下,接着!”他伸手一抛,酒瓮飞过,朗气男子左手利落接过。
赵毅风目睹着他用玉箫探寻,摸索,计算步数,一步一步,每一步都走的艰难。像个孩子般无助。
他想去扶他一把,可是又不敢。
两个人,一豆光,屋中坐。
月光,摇曳,清辉。
竹桌,竹凳,竹杯。
樱红,翠竹。
好酒。
此情此景,如诗如画。
赵毅风执杯,轻嗅一阵,好奇,“这是什么酒?香气清冽。不似寻常。”
男子温和一笑,“殿下好本事,这酒是江某亲自所酿。名曰‘樱红纵’,所以说殿下有口福。”
赵毅风眯眼,审视眼前的人,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尤其是他眉间的樱红,距上次见面,越来越深的颜色。
好奇的话出了口,“清玉,你眉间樱红好似不正常。”
清雅男子持萧的手一顿,身子一紧,旋即放松开来,恢复泰然。
“樱红一点,不妨事。”
赵毅风压下好奇,接着喝酒。
“清玉,你这酒不错,本殿可否向你讨一坛。”
江玉树怎会不知这人厚脸皮的程度,随即还口,“殿下,今日这酒是为易牙赔礼,多的江某没有。”
这么难得的机会,赵毅风怎会放过。
“清玉,你就应了吧。”
堂堂的大皇子竟然耍起了无赖。
江玉树静坐,衣不染尘,翩然淡雅。
手指摸索着玉箫,“殿下请注意身份。否则,江某玉箫伺-候!”
赵毅风收敛神态,随即嘴角一抹浅笑弧度,他好似有自己的思量。
朗气男子执杯递给对面的男子,江玉树接过。
两人一杯接一杯的灌酒。
赵毅风是欣喜,前缘磕绊尽消。
江玉树是放松,忘却压抑烦恼。
酒到酣时,两人眼眸迷离,酡红覆脸。
赵毅风迷蒙,摇了摇头,眼中却突然出现无数个江玉树的影子,他痴笑。
“清玉,你喝醉了。”
江玉树抬头,脸色微红。赵毅风不自觉的想伸手去触碰,却突然像触电般的缩回来。
赵毅风,你疯了。你要干什么?他因为你失去了一切,你还对他有其他想法。你疯了吗?男子使力摇头,竭力是自己清醒。
无奈,酒性太烈,眸光微漾。
“清玉,你这酒霸道。想本殿酒量不差,可还是败下阵来。”
江玉树浅笑,冷香浮动。
“是殿下心醉了,红尘喧嚣。殿下心醉……”
男子歪倒在桌上,“是啊,本殿醉了,因为一个人醉了。那个人让本殿醉了。”
清雅男子没有回话,低头伏在桌沿。玉箫滚在脚边,隐隐可见丝丝血痕。
赵毅风推他,“清玉,可是睡了?”
没有回应。
赵毅风苦笑,本着最后一丝清醒,“清玉,去睡了。”
清雅男子没有吱声。
桌上酒盏狼藉,桌边白衣胜雪,桌下玉箫静躺。
赵毅风使力将他打横抱了,怀中的人没有挣扎。
他,是真的醉了。
抬步向内室走进,将人轻放。
熟悉的人,熟悉的容颜,不熟悉的现在。
他盯着榻上睡的深的人,轻问一句,“清玉,你恨过吗?”
榻上的人睡的安静,长长的睫毛覆盖,像两只翩飞的蝴蝶。
替他掖了掖被子,男子利落的撩袍离去,不见将才醉颜。
待屋中没有了阴冷气息。
江玉树猛的从榻上坐起。
眼眸空洞的看着赵毅风离去的方向。
回应他的只有黑暗。
“恨过吗?”
呓语一句,浅笑一声。
何来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