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天,李姨娘的身影没有再出现在红芍院内,自从上次来此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她就消停了不少,不曾来找过麻烦。不单单是她,就连她的一双女儿也懂得收敛了,没有再对宁锦云有过出言不敬的行为。
如今虽然风平浪静,但是以李氏母女三人的性子来看,这所谓的平静也不过只是表象罢了,李姨娘看似规规矩矩,但背地里一定没少憋着坏,说不定她此时就又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过,对于宁锦云而言,眼下能够暂时摆脱李氏母女明面上的刁蛮,总归是好事一桩,最起码她能多些清静日子,免得整日和她们吹胡子瞪眼,她也闲累的慌。
而且这样一来,文姨娘也不用再受李氏的气了,她一向和善的面容上也能多添几分笑意。这是宁锦云最乐意见到的。
一日,宁锦云坐在院内的游廊之下看书,游廊的檐上攀绕了一大片的紫藤花,紫藤垂落而生,花开繁香,串串紫穗悬挂于绿叶藤蔓之间,好似阴凉的花廊般,别有韵致。
微风徐徐吹来,藤上的蝶形花穗随着风儿轻轻摇动,隐约之间,还会听出一种“沙沙”的轻响。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宁锦云看的津津有味之时,她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巧笑的声音,这笑声听着有些甜腻,还带着几分明显的轻佻。
宁锦云小有不悦,但仍是抬起了头,看向了来者。
一个年轻的妇人正站在她的面前,眉眼含笑。这妇人着了一条银丝刺绣纱裙,上身穿了件轻薄的绯红云霞对襟小褂,腰身束了条暗紫色的细带,显得腰肢轻盈,身形窈窕。一头青丝挽成了颇为费事的倾髻,髻边戴了清透晶莹的红玉长簪,一颦一笑间,颇有几分韵味。
只是美则美矣,却掩不住那一身不入流的风尘气息。
这妇人正是赵姨娘,是宁大老爷最后娶进门的小妾。她原是戏楼里的一个戏子,只因长的貌美,才被宁世元看上,非要不顾宁老太太的反对而娶进了宁府。
以貌侍人,总有被厌倦的一天,赵姨娘整日除了描眉画眼浓妆艳抹之外,便再也无别的长处,她谈吐低俗,嘴里念叨的也都是些不中听的闲言碎语,进了宁府后才不过半年,就被宁大老爷所厌烦,再也没了受宠的时候。
一个戏子,在书香门第之家的确是格格不入,因为她的出身,她在宁府总是被看低一等,别说是宁老太太,就连普通的下人们,也都不拿她当正经的主子,甚至还有大胆的丫鬟敢和她顶嘴,直接冲撞她。
见到是赵姨娘来了,宁锦云极力掩藏住不耐烦的神色,起身开口道,:“赵姨娘?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何事情?”
如此开门见山,连简单的寒暄都懒得说。
赵姨娘依旧面带笑意,打趣了两句,:“二小姐看的这是什么书?要我说,女孩子就不必读书,能识字就不错了,你有心看书,莫不如多学点女红或是琴艺,将来嫁人后也能讨夫君高兴。”
宁锦云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难不成人人都要如你一样,大字不识几个,却只会用技艺来讨男人欢心?真不知爹爹当初是怎么想的,非要把如此粗鄙的女人往家里带,真是给宁家丢脸。
“赵姨娘来此不会是只为找我闲聊的吧。”宁锦云淡淡地回道,:“若是有事,您就直说吧。”
赵姨娘讪讪地笑着,顿了片刻,才说道:“确实是有事,二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小忙。老爷如今人在京城,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不知你能否替我写封书信给老爷。”
说罢,她的脸颊有些发红,她不识字更不会写字,不得不找人代写。
听到是和爹爹有关,宁锦云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我爹在京城待的实在太久了,我也很是思念他,正准备寄信过去,既然您也有此打算,那我就再替您写一封,一起寄过去。”
“那太好了,多谢二小姐。”赵姨娘笑着谢道。
进了内室之后,青芸已经在桌上准备好了纸笔,赵姨娘坐在一旁的椅上絮絮叨叨地说着,无非就是说些自己平常的琐事,譬如几天前她偶感了风寒,或是她又添了件新发簪之类的。
这些小事太过琐碎,没必要都写在信里,宁锦云扶额轻叹,只拣了其中的两三件事来写,又好生措辞润色了一番,毕竟赵姨娘也是一片心意,她也不好太过马虎。
约莫过了近半个时辰,赵姨娘依旧滔滔不绝一直说个不停,说的口干舌燥连茶水都已喝光了三杯,却仍不肯停下,宁锦云只好开口止住了她的话。
“赵姨娘,笺纸上已写不下这么多了,要不您还是说些要紧的吧。”
赵姨娘这才发觉自己实在太过多话了,她点了点头,:“也对,我说的有些多了,说不定老爷也就懒得看了,那就先这样吧。”
宁锦云长吁了一口气,放下了笔,揉了揉自己略微发痛的手腕,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看着她有些发晕,估计爹爹得花上好久才能看完。
“对了,二小姐,再添两句话行吗?”赵姨娘忽的又想起了什么,急急地道,:“京城比青州繁华许多,让老爷给我带对上好的翡翠镯子回来吧。”
她一向喜欢打扮,对首饰之类的物件很是在意。宁锦云微微点了下头,就又在纸上写下了镯子的事情。
赵姨娘的神情有些低落,自顾自地叹道,:“倒也不是我非要不可,只是老爷原本送过我一对顶好的镯子,我爱惜的很,平时我都不太舍得戴着,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