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似乎在擂台外听过,又似乎在别处也听过。l|
低哑沉闷,却字正腔圆。
“哎呦喂,可累死我了,你要下来就下来罢,自己走!”
李慕儿正疑虑着,便被那人放了下来,后头的人忙上前扶住她。
站稳定睛一瞧,李慕儿吃力地扯了扯嘴角,“果然是你,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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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志此时一身破烂衣裳,灰头土脸,加上他本就长得普通,真要花上一番功夫方能认出。
他不乐意地瘪了瘪嘴,“不然,你以为谁会在比试前为你说话?”
周遭的人都尴尬地低下了头。
李慕儿感激地笑笑,“恐怕不止吧……我差点就要不敌,可他突然腰间一软,力气全无,也是你搞的鬼吧?”
林志自豪地扬了扬眉,“亏你还有点良心,那都是小意思,”他指缝中不知何时已多出枚细针,若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来,“就这细针,刺入他穴位后,会立刻消融不见。”
李慕儿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想了想又觉心有余悸,便避过旁人轻声问他,“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巴图孟克的目标就是你吗?”
林志讽刺地用鼻子哼了哼,反问道:“那你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借口吗?”
李慕儿当然知道,一时没有回话。
林志见把她问住,脸上再次浮现出一抹得意,“还有你难道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吗?”
李慕儿笑着摇摇头,一副拿他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没有办法的样子,末了才松了口气道:“幸好没人认出你来。”
林志瞟了她一眼,似乎在考虑有句话当不当讲。他的心情向来显而易见地浮于表面,李慕儿一眼就看了出来,蹙眉问:“怎么?我猜错了?”
林志吸了吸鼻子,轻轻嗯了一声,“是有个人,早认出我了。”
“谁?”
“其木格。”
李慕儿刚问出口其实便知道了答案,认出了林志却不告发他,除了其木格,还能有谁?
李慕儿叹了口气,似问林志又似自问道:“其木格说对中原已没有感情,一心归附蒙古草原,你信吗?”
林志难得的没有回话。
………………………
众人复又上路,路远跋涉,吃的都是野味,累了便席地而睡。夜里冷得睡不着,只好白天睡觉,夜里赶路。
好在人多相互有个帮衬,一路扶持着,在星星指引的方向下,终于熬到了大同边关。
不约而同地,人群里发出了阵阵感叹声。
李慕儿望着城墙上点点星火,映照着士兵闪亮的铁甲头盔,刀剑弓弩,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终于回家了。
李慕儿总觉得自己没有家,可望着城里城外的大明子民,不禁恍悟:若失了国,才是真正地无家可归。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带着复杂的心情步步往城门而行,城墙上的士兵们却突然整齐划一,拔箭架于弓上,瞄准了她们一行人。
“怎么回事?”
“是不是以为我们是鞑子?”
“喂,自己人!”
“我们是城里的百姓!”
李慕儿这边许多人一下慌了神,冲着城墙阵阵慌乱大叫,吵闹声中反而听不清个明细。
也难怪士兵们会如此紧张,巴图孟克他们刚刚来闹过事,最近边关的防守定然加强了许多,她们深夜前来,李慕儿甚至穿着蒙古服饰,被当作奸细都不奇怪。
说自己是从蒙古大营逃出来的俘虏,显然他们并不相信。
李慕儿在心底拿捏了一下,上前几步大声道:“叫你们管事儿的出来,我知道鞑子的落脚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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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进城后,一番盘查,百姓的身份终于得以证实。李慕儿面对亲自接待她的官员,面露喜色。
因为对方自介道:“本官乃大同游击将军,张安。姑娘有什么情况,可以告知本官,本官自会定夺。”
当年她还初任女学士,曾因虏寇入侵一事为朱祐樘提过一建议,让他派一名心腹驻守大同与延绥两地,好代替他抉择形势,做好防守应援。
朱祐樘便是派的张安。
这样说来,她与这张安,算有几分渊源。
眼前将军身姿挺拔,满面正气,不愧是朱祐樘暗自培养的人才。李慕儿拱手以礼,反笑问道:“不知张大人被派到大同后,与皇上可还保持联络?”
张安蹙了蹙眉,本就对她有所怀疑,此刻更是一万个不高兴,“姑娘问这作甚?”
他这一问,李慕儿倒想起来不能与他说穿自己的身份,万一他洞悉京中状况,便晓得女学士已是阶下囚,本该流放边外,她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暗忖了下,李慕儿终是保守回答道:“大人也看到了,我们都是被鞑子虏去的汉人,好不容易逃出来,哪里还能记得回去的路?小女子方才随口一说,是希望大人放我们回城,实乃权宜之计。”
张安默不作声,站起来踱了两圈,又打量了她几眼,才不信任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听这口音,不似本地人士。”
看来他还是不放心,李慕儿也自认来路确实不明,一时倒答不上话来。
就在此时,有人带着林志走了进来,解释道:“将军,林先生说有话禀告您。”
看来林志在军中也有人脉?
李慕儿正揣度着,便见张安迎上前去,恭敬地对林志说道:“林先生是我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