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也听到了。溪姐儿的婚事,你姑母说了不算,得你姑父点头。我可是没脸到你姑父跟前去探口风啊!再说了,听你姑母的意思,只怕溪姐儿的婚事一时三刻是不会定下来的,你若当真有这个心,待得回了京,与你父亲商议过后,若他同意,我们再徐徐图之,如何?”
刚刚出了晴明居的垂花门,傅大太太就将傅修耘拉到一边,低声道。
傅修耘不置一词,神色却难掩失落。
傅大太太见了,不由心疼地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手道,“耘哥儿,咱们傅家人口简单,又是溪姐儿的外祖家,定然会对溪姐儿好。你又是大庆开朝以来最年轻的探花郎,那是前途无量,你姑父和姑母又不是傻子,那么疼溪姐儿,自然会知道把溪姐儿嫁到我们家那是好的,你呀,尽管放宽了心,倘若你确实有这个心思,回头知会过你父亲,哪儿有不成的?像你这般的,京城哪家不是争着抢着要把闺女说给你?”
傅修耘这会儿总算缓过了劲儿来,眼见傅大太太眉眼间难掩的担虑,他忙扯出一抹笑,安抚道,“儿子自然知道母亲是为儿子好。之前那些糕点还有些,我给阿洵他们也送点儿,回头再到母亲房中一道用晚膳。”
“去吧!”傅大太太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傅修耘这才笑着转身离开。目送着傅修耘的身影点点没入园中渐渐苏醒的绿色之中,傅大太太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的冻结,然后消失,最终叹息着道了一句,“冤孽!”
“太太可是不愿大爷娶姑奶奶家的表姑娘?”傅大太太的陪嫁,也是她最为信任的王妈妈虚扶住她的手,道。
“原本我冷眼观来,这丫头还算不错,长相、家世都是上乘之选,性子也还算是过得去。谁知,如今看来,却只怕是个主意太大的,你看看,这成日的不着家,她父母也由着她想出府便出府,姑娘大了,主意也大了,可这主意大的,咱们傅家可养不住。”傅大太太冷着脸色,惯常的笑容与慈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太太已经答应了大爷,要将这事告知老爷。老爷与姑奶奶兄妹从来感情不错,对表姑娘这外甥女也是疼爱有加,若是老爷也同意了……”王妈妈语气中不无忧心。
傅大太太反而笑了开来,“老爷那儿我反而不担心,我嫁给他这么些年,对他的这点儿了解自然还是有的。他最反感的就是这亲上加亲,总说什么近亲不宜通婚。你别看他平日里多么干脆大度一人,我从前也是提过我兄长家的茵姐儿的,他当时便虎着脸给我臭骂了一通,说是让我想都别想,我家耘哥儿绝对不会娶个表妹,小的两个也一样,就是咱家怡姐儿,日后也别想嫁什么表哥。既然茵姐儿这表妹不行,没道理溪姐儿却行吧?”
“太太英明。”王妈妈一脸喜色地夸赞道,“咱家老爷的脾气都知道,平日里老好人一个,这真做起主来,那是说一不二的。到时,由老爷亲自拒了大爷,既让大爷死了心,也不会有损太太和大爷之间的母子之情。”
傅大太太闻言,面上的笑容微敛,若有所失地叹息一声道,“老爷处我是不担心,我就怕我这儿子一根筋,认死扣啊!”
“不能吧?咱们大爷从小到大,最是听话懂事的,又很是孝顺,老爷、太太发了话,他哪儿就会忤逆了?至于表姑娘,不过是因着咱们大爷少年人心性,遇着个颜色好的,慕少艾,一时昏了头,待得离得远了,日子久了,又断了念想,还有什么忘不了的?到时,太太再给大爷寻个年轻貌美又知礼仪懂持家的大奶奶,小夫妻俩和和美美,过得两年,给太太添个大胖孙子,那不可就全乎了?”王妈妈笑着将话说得很是漂亮。
奈何,傅大太太一颗心,却沉甸甸的,末了,也只能牵强地一笑,道,“但愿如此吧!”
远在三柳巷的兰溪自然不知府中因着她的婚事,已让不少人纠结了一把。这会儿,她只是很是无奈又无力的,应对着她的难题。
“你自己说,那小子是不是想着送你发簪来着?我就知道,他是个不安好心的。”陆詹躺在床上,犹带病容,面色苍白,这会儿却是狠狠瞪着兰溪,气得吹胡子瞪眼。
兰溪默默地,转过头瞪了身后的枕月一眼,她身边这几个人看来该好好整治整治了,这嘴上都不把门的么?
枕月眼观鼻,鼻观心,接收到自家姑娘那记杀气腾腾的眼刀,却表示无辜而懊恼。姑娘,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乱说。不过是跟流烟聊天儿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一嘴。这便也是枕月不得不感到懊恼的原因了,她真是疯了,才会跟流烟那小妮子说呢?
“老头儿,你可还病着呢?能不能少折腾点儿,安心养你的病啊?于大夫可是说了,让你少思虑,少动肝火,平心静气。”兰溪接过枕月手中的药碗,待得用小勺搅拌了一会儿,又吹凉可以入口之后,才递给陆詹道,“来吧!把药喝了!”
“我这会儿哪有心思喝药啊?在说那姓傅的小子想送你发簪的事儿呢?你可别顾左右而言他啊!你倒是说说,他是不是居心不良?”陆詹却是半点儿不配合,兀自追问道。
兰溪翻了翻白眼,当真是无力,却也知道,以这老头儿的性格,若不回答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别说喝药了,这病也别想好了。“那哪儿是送啊,不过是因为……我答应帮他保守一个秘密,所以他感谢我罢了。”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