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眼睛一直盯在四郎身上,虽然也曾怀疑过别的地方,但却一直没有头绪,应该没有料到账册早已被带回了京城,更加没有料到在我手中,短时间内,是安全的。景芝和阿卿不用担心。”当然,贾家更猜不到兰溪一个闺阁女子竟擅长临摹之道,书画功底早已在兰三老爷和陆詹二人之上,更猜不到陆詹和他背后的人,会如此信任兰溪,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了她的手中。
所以,如今,这账册放在兰溪手中,反倒很是安全。
心念电转,兰三老爷已想透当中关节,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点了点头,目光却还是有些忧虑地落在兰溪身上,“也只能这么希望了。”突然间,兰三老爷有些后悔起从前的决定,将一个女儿家培养成这样的优秀,她必然会承受得要比寻常的姑娘家要多得多,究竟是对,还是错?
而兰溪,在听得两位长者对话了几句之后,心中的火气早已悄悄散去,虽然还是不懂这其中的始末,但她已从父亲的话中,明白了这本账册的紧要,让她仿制账册,是为了帮耿熙吾,就冲着这点,她没法生气,也必然会全力以赴,狡诈如老狐狸的师父,早已算准了这点啊。
心中略有些恼怒,但兰溪也只能付之一叹。随后,便取过了那本账册细细看过,一双眉却皱起,纸张、年份、笔迹,这些于她而言都不难,可难就难在这每一个名字上都还有朱砂所按的指印。兰溪的临摹功底可说已到出神入化的境地,这指印她用笔也能临摹出来,并且与按上去的并无什么不同,可是,却极是耗时耗力……
“能给我多少时间?”猝然抬起头,兰溪问道。
陆詹一愕,举目望去刚好瞧见兰溪翻开的那一页,名字上指印深深浅浅、新旧不一的朱红色煞是惹眼,他与兰三老爷都不是不懂行的,一看之下,便清楚了要仿制这本账册的最难之处在哪里,也明白了兰溪问的意思。
陆詹的眉峰不觉一攒,“圣旨已下,快马到嘉兴卫也不过半月的时间,四郎一交接完毕,就要立马上路。”为了撇清,贾家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哪怕耿熙吾若是果真出了事,只怕皇帝和耿家都知道是谁动的手,但是贾家不怕怀疑,只要你没有证据。
兰溪的脸色变了变,哪怕是她将账册仿制好了,陆詹他们要送到贾家人手里,只怕也还要布置一番,也就是说,她的时间并不多。心念电转,她很快便有了决定,“师父能不能想办法,让圣旨在路上耽搁一些?师兄那里……虽然去了不过一年,但想必该交接的也不少,师父去信给他说一声,让他务必细细交接清楚,不要留了什么纰漏。另外,师父该布置得需要早日布置,账册一成,便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该送的地方去。”
便是安排早做,她忙着的时候,他们也别闲着,另外,能多拖些时日,便多拖一些,为她争取时间。
陆詹自然没有二话地迭声应了,只差没有拍着胸脯打起保证。
兰溪却是没空理他,将那账册卷了,收妥在宽大的袖口之内,有些踌躇地望向兰三老爷道,“父亲,这些时日女儿怕是要足不出户地赶工,您看……”
“今日你师父不来,为父也要请你。你最近行事有些太无所顾忌,全无章法,怎么能留下这么一个尾巴,还让为父替你收拾?”一封信轻飘飘递到眼前,信上笔迹和字句她了然于胸,正是前几日出自她的笔下,却是兰三老爷的笔迹,引了王雅娴入局的关键,后来却无故消失了,就在刚刚她还在担心,听了耿熙吾的事儿之后,却已全然被抛诸脑后的证据。
“父亲?”兰溪的脸色尴尬至极,偷眼看了一眼兰三老爷,却见他神色肃然中却不见太多的怒气,反而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兰三老爷却已将捏着信的手收回,转手便将那封信放到灯罩里,眼看着火舌卷了上来,将那信吞噬,眨眼便成了灰烬。“前几日,灏哥儿总在我跟前长吁短叹,欲言又止的,问过他几回,他回回都说没事儿。却不想,他是我儿子,他有没有事儿我能不知道?不过既然他说没事儿,我便也当作没事儿,他总有憋不住的时候。果真,前日,他确实是憋不住了,似是鼓足了勇气到我跟前问我,能不能不要纳王家的姑娘进门?我问了他为什么,他说了,如今你做出这样一桩事来,我也不用再问为什么了,想必原因与他一样。”做儿女的,长大了,知道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认为应该保护的母亲了。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之前跟你三哥说过一回,这回也一样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为父也是要做祖父的人了,往后都不会再往府里抬人了,就守着你母亲过,好过歹过,少年的夫妻老来的伴,你们往后都用不着再操心了。”抬眼见兰溪张着小嘴,很是不敢置信的模样,兰三老爷不由笑了,“只是这话,却要对你母亲保密,她知道了,怕是又要张狂。”他的老妻,已被他纵容得够任性了,起码的一家之主的尊严,请为他保留。
兰溪有些尴尬地点头,算作承诺,面上是涩,心里却是暖。
兰三老爷话锋一转,却一改之前的温馨,就事论事的冷静与犀利,“今日的事情已经做下了,我让人去查过,虽然你从未与王家的人碰过面,按理是出了事也怀疑不到你的头上,但那封与我笔迹如出一撤的信从何而来,是何人订的雅苑厢房,又是何人故意将人引到了那处看热闹,细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