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桥的尽头是一座水晶阁,虽小,但珠光宝气,流光溢彩。
各色夜明珠,珍珠,如同沙粒般堆砌在脚下。珊瑚树,玛瑙花,碧绿果,触目皆是。
一座由红珊瑚和珍珠镶嵌而成的宝座上坐着一个身披轻纱的女子。
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在轻纱底下半隐半露着,正是方才从水波中跃出的那只白尾鲛人。
她长着一头浓密犹如海藻般的长发,湛蓝色的眼眸,光芒潋滟。
此刻,她正漫不经心用一条细软鲛纱擦着头发。
“姐姐,这两人带到了。”渔女说着,退到一边。
女子打量了莲小呆片刻,目光挪到她身后裹着斗篷的星不破身上。
问:“你们从天枢院来?
“是。”
“那你可见过一个叫星不破的人?”
“……他已经死了。”
“死了?”女子漂亮的细眉挑了挑,忽然扔掉了手里的鲛纱,冷冷看着他们。
“既然星不破死了,那他又是谁?”
星不破一看情况不对,立刻撒丫子要跑,却见从船底水波中突然升出来一张渔网,将他兜头罩住。
**的渔网带着海水,配着鱼网里裹成一条蚕茧似的星不破,活像是抓到了一条死鱼,将他提溜到了那女子身边。
“来人,把我那只三柄利齿鱼叉拿过来,我倒是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别别——”星不破自己从渔网里挣扎着把身上的斗篷脱下来。“汀娘,是我啊。”
“你不是死了么?”女子冷冷笑着。
“汀娘,我要是死了,你该多伤心。”
这话说得柔情缱绻,一片情深。若他不是倒悬状态,再加那一双会放电的眼睛,应该会有加成。
只可惜他被倒挂在渔网里,状态滑稽,说什么样的话,都令人发笑。
女子冷声道:“你没死,还敢过来,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把你削成人肉片喂鱼?”
“汀娘!你好狠的心!我这不是想你了么?我明知道你会认出我来,我还是忍不住想来见你,实在是因为,我这心里,放不下你……”
女子冷冷凝视着他,没再说话。
倒是旁边的带他们过来的渔女愤愤道:“汀姐姐,你别听这个臭男人胡说八道,他惯常用甜言蜜语迷惑姐姐的心,这样的负心汉不能留着,剖了他的心喂鱼就是。”
汀娘缓慢坐回那张珊瑚椅上,问星不破,“十年前,我说要成亲,你说要回去问问家里长辈,一问问了十年,想必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吧。”
“汀娘啊,你听我说,该问的我都问了。我对我们家长辈说非你不娶,然后他们大发雷霆,把我关了禁闭,所以我之后没见你,实在因为身不由己。”
汀娘微微而笑,海藻般的长发之下,是两个扇形贝壳般的耳朵,一双湛蓝色眸子,艳光潋滟,容貌绝美。
“这么说,还是我误会你了?你这禁闭,一关就关了十年啊。”
星不破倒悬在渔网里,“汀娘,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问小呆。她是我师妹,是个最乖巧的孩子,从来不撒谎。”
“哦?”汀娘的目光落到莲小呆身上。
“那你来说说看,你师兄的话,是不是真的。他果真被关了十年禁闭?”
莲小呆面无表情,“断断续续的,差不多吧。”
“什么叫断断续续的?”
“帝都软香楼的玉芙蓉,锦州绿柳山庄的葳蕤夫人,玉带河里的小公主,千云山的碧波仙子,平城的苏大小姐,我所知道的,他想娶的女人就有这些了,其它零零碎碎的露水姻缘就不知道有多少了。每个提一次,十年还不够关的。”
星不破黑了脸:“……莲小呆!”
你不好好修道,整天数着你师兄的花边新闻做什么?
汀娘冷冷一笑,“果然是个负心的。来人,把他给我关进水牢!”
任凭渔网里的星不破如何哀求,渔网拖着他,直直往水潭底部坠去,溅起一大团水花来。
汀娘望着莲小呆,“你这小丫头,也是可怜。”
“我才不可怜。”莲小呆板着脸。
虽然少女时对大师兄的迷恋消散的差不多了,但是看他在外面跟那些女人鬼混,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教训一顿才能舒服。
汀娘笑起来,“行了,把我们这位客人带下去休息吧。”
莲小呆毕竟还是惦记着老师交代的差事。
“且慢,我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姐姐。”
碧落海之行,她与星不破打头阵,姬莲生很快也会从天枢院过来。在姬莲生来之前,她得把碧落海的消息收集起来。
汀娘显然知道她想问什么,“不急,客人还没来齐。我们晚间再聚。”
“现在都来了哪些人?”
“流月神庙,千秋城,和无为剑居都有人过来了。”
“哦?无为剑居来的是什么人?”
“沈剑修,和门下的几位小弟子。”
“好。”小师叔来了,宋师兄和皎皎师姐应该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吧,这一趟正好不孤单。
楼船里又恢复了安静,汀娘坐在珊瑚宝座上,绞着耳边湿漉漉的长发,思量着什么。
鲛纱之下的两条长腿,渐渐变成一条白色鱼尾,从珊瑚宝座上伸展下去,啪啪地拍打着水面。
“汀姐姐,你不用忧心,不然我剜了他的心出来给你出气,若是他们要怪罪,我顶上去就好。”
渔女坐在旁边,裙下一条青色的鱼尾也显露出来,鳞片像是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