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时的三长老府咏香园的东偏门处,一个素面朝天的妇人挽着手中的竹篮,正在和守门的婆子套近乎,守门的婆子有两个,一高一胖,年纪约莫都在五十上下,高的那个正咬着牙签若有所思的看着来人。
胖的那个则笑呵呵的提起脚边炉上的茶壸,她走到一旁的桌子,给自己倒了杯茶。
“南荃啊!你也别跟我们姐妹在这儿磨牙,你现在可是高高在上的表少奶奶啊!从那个门不能进,干么硬要从咱们这儿走?”
妇人暗咬牙,张见复好狠的心,竟然把她送去庄子上,要不是她机灵,半路上找了个理由溜了,真要被送到庄子上,这辈子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都是南烟那个贱人,竟然敢坏了她的好事!等她落到自己手里,定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是眼下她连门都进不去,垂下眼眸,南荃紧握双手,涂了红荳蔻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以前她在三长老身边侍候,三长老习武,她们自也要跟着练,指甲向来留不长,三长老因为黎漱的关系,穿着打扮简洁清雅,就算染指甲也是浅浅淡淡的粉色,她们是三长老的丫鬟,自然是要学主子。
但其实南荃最讨厌那些素淡寡味的颜色,她喜欢的是艳丽的正红、大红、深橘等色,可是主子喜欢,她们做丫鬟的能说什么?
嫁入张家之后,因为是妾室,所以她这辈子是跟正红色无缘了!只能从衣饰上的绣样、首饰上的花色及指甲上去满足自己。
她不想走回头路,但眼下她不得不回头,只有求三长老帮她的忙,她才能重回张家,赢回丈夫的心。
听说傅家二老不答应把女儿嫁给张见复,因为不愿女儿做人家的继母,只是傅小姐乐意,在家寻死觅活的闹着要嫁,再这么拖下去,迟早傅家二老终究是会心软,答应女儿嫁入张家。
到那时,她还能有什么胜算?
只是赶在傅家二老答应婚事之前,让三长老点头嫁给张见复,她才有机会翻身。
想到这里,南荃忍下婆子们的嘲讽,抬起笑眯眯的伸出手,将手里捏着的荷包递给对方,婆子接过荷包,顺势捏了下,里头传来薄薄的纸张磨擦声,婆子们笑容满面,让南荃进门。
南荃进门后暗松口气垂眸道谢时,不禁鄙夷的扯动嘴角,随即快步的离开。
她曾在三长老府中待了十几年,而且嫁进张家后,也不时随继女张幼仪到咏香园来,因此这里的环境她再熟悉不过了。
门口的两婆子看着她跑远后,才把她给的荷包拿来打开,高的婆子边打开荷包,边还叨念着,“真是富贵人啊!不当家不知当家苦,这打赏人,一出手就是……”
一张白纸。
原以为至少也是五十两银票的两个婆子傻住了。
“怎么会是一张白纸?”胖婆子尖厉叫道,高婆子一脸蒙逼,合着她们被南荃那贱人给骗了?
南荃闪身进入夹道时,正好听到胖婆子的尖叫声,嘴角笑意加深,她们真以为自己会出手那么大方?不过是守门的婆子,给她们几块石头都嫌麻烦,所以她没去找石头,直接塞了张白纸进去,她们大概还在暗笑自己是傻货,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票吧!
正院偏厅,三长老身姿端丽美目低垂,坐在圆桌旁的少女,正滔滔不绝的数落着自家祖母和姨娘的不是。
“幼仪,她到底是你祖母,就算她犯了错,你也不该到我面前来说她的不是。”三长老伸手将一杯茶推过去。
张幼仪脸上略有臊意,表姑素来温和,就算那天祖母和姨娘算计她,也不见她发火,所以她完全不怕她,没将她当回事,虽然祖母说她这表姑很是了得,可她从小到大,也没看过她表姑如何了得,因此她觉得祖母大概是在哄她的。
她娘过世的早,父亲忙,平日总是她们兄妹两相依为命,就是祖母也不常见,后来张存仪,家里就剩她一个人,后来听奶娘说,祖母在催父亲再娶,她怕继母进门,她和哥哥会碍了继母和继母的儿女的路,从此就没好日子过,因此很是排斥。
听闻祖母有意让父亲娶颜表姑,她派人打听情况,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和南荃走近的,没多久,南荃就成了父亲的小妾。
她那时就想,这南荃好可恶,原来她跟自己套近乎,全是为了父亲,南荃是颜表姑的丫鬟,若非颜表姑在背后给南荃撑腰,就凭南荃一个丫鬟,哪来那么大的底气,敢算计自己。
南荃进门后,对张幼仪服低作小,很是讨好,总算让张幼仪对她又亲近起来,这回南荃和张黄氏算计三长老,虽然所有人都说她们是罪有应得,但张幼仪偏偏跟众人唱反调,认定是三长老不安好心,自己不愿嫁她爹,还不让她家好过。
其实有脑子的人一想就明白,南荃和张黄氏对张幼仪说的话漏洞百出,但张幼仪对她们两不设防,反倒先入为主的认为三长老心思深沉,见不得张家人过得好,就是要张家人不好过,所以诬蔑张黄氏和南荃两人谋害她。
三长老对这个跑到自己面前来乱喷一气的女孩很是无奈,若不是看在她已经过世的舅舅份上,她早就把这自以为是的小姑娘给轰出去。
她懒得理会,就以为她没脾气好欺负?她那位好舅母以为自己会大人大量,不跟她孙女计较?
“你说完了吗?”三长老抬起眼皮睃张幼仪一眼,张幼仪被打断话头,很是不悦,拍桌瞪眼道,“你竟然敢打断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