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侞暮最后只挑了四个丫鬟,赵嬷嬷跟着一同劝了,老夫人面上答应着,心里想等院子扩修好再把剩余的丫鬟补进去。
这四个丫鬟入了青墨院,院里原来的丫鬟都要往上进一级。而除了书鹊,秦侞暮身边还缺着的一等丫鬟万不能轮到外来人做,只能先空着,等老夫人在家生子里梳几遍再提。
马嬷嬷和书丹书鹊招呼了院里的丫鬟,站几溜排在堂院里训话,秦侞暮明间坐着听。
训过了,马嬷嬷哈腰在门边儿问,“姑娘您看怎么个调动法儿?”
“比着例来。”秦侞暮手里翻着赵嬷嬷理出来的,生手能看的账簿,浑不在意地道,“新来的四个顶了之前三等洒扫打杂的差,那顶下来几个升到二等,领进来我看看。”
秦侞暮回来也有几日,还没能把人认全。
这四个丫鬟在青墨院待了月余了,都是一样的个头规规矩矩站着,看着大夫人也是花了心思的。
右数第三个低着头,粗看圆脸菱嘴的,秦侞暮望着眼熟,书鹊被抬了青墨院的一等丫鬟,正是高兴,笑着道,“姑娘记性好,今儿上午就是她来报的信儿,唤作凝贝,老夫人让调进院儿的。先是在公中库房里做事,后来管姑娘院子外连着莲花桥那块儿的洒扫,很是利索。”
秦侞暮把账簿搁下道,“那就照她的名字,自右往左,凝白、凝素、凝贝、凝皖。先跟着马嬷嬷学规矩,我也没个时间与你们些下人勾心斗角,青墨院规矩简单的很,听话就赏不听话就滚。届时我养完病回来,书鹊筛一遍,就定下来。”
歇了下,按着马嬷嬷的手站起来接着道,“马嬷嬷,这事儿你做得?做不得,也要与我直说,我体恤你。”
秦侞暮的手就软软地搭在马嬷嬷腕子上,马嬷嬷却像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都要喘不上气,“奴婢做得。”
秦侞暮当然不信,笑着道,“那我就等马嬷嬷的好消息,别让这几个丫鬟晚上做针线,若是灯暗熬坏了眼睛认不得人,那我可找你的麻烦!”
马嬷嬷唯唯诺诺地应下,自去安排丫鬟们住宿。
秦侞暮去了东梢间练字,书鹊收了账簿与书丹在东次间里做绣活儿说悄悄话。
书丹本来是今儿要放回家,在家里绣自己的嫁妆,秦侞暮允她不做事儿在院里专心做女红。
书鹊帮她把枕巾绷好,拿着花样子商议,“我觉着这个鸳鸯绣上去好看,再用另一个样子上的并蒂莲,你看,绣在鸳鸯的尾巴边,或中间也好。你看着好不好?不如问问姑娘。”
“她知道什么。”书丹小声打趣,“她终日就晓得写那两个字,到时候她的嫁妆不还苦了你们。”
书鹊分着彩线道,“说得是,我打算过那么一两年,就跟赵嬷嬷提一下,姑娘的嫁妆是要早点绣起来。”
两人笑了会儿,书鹊一边缝着秦侞暮贴身穿的袜子,一边瞟了书丹,轻轻咳了下问道,“这么说来,你的亲事,到底怎么个想法。”
书丹把线穿过针眼,拿针在头上蹭了下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又有什么用,我家里你不是不知道,能允我?”
书鹊是很怕麻烦的,做事一向是有捷径绝不会绕路,可今天她看着书丹黯然的脸,嗫嚅着说,“如果你真有意,姑娘愿意帮你打听一下那人的身世,怎么着也要问一问。”
书丹出乎意料,望了书鹊,书鹊没在她眼里看见欣喜,皱了眉,“怎么?也不是特别喜欢?”
“不是。”书丹转回眼,呆呆凝视着绣绷子,“没什么用,我自己知道。我撇不出秦府去,撇不了我家去。对了,院里头丫鬟不还有缺儿么,我妹妹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你帮我去跟姑娘求个恩典?”
如今是大夫人掌家,她们这些老夫人院儿里的丫鬟,没个背景放出去绝不可能再回府里来,多半就是在家里闲下来侍奉婆婆操持家务。
书鹊不同,她这个年纪正正好,不出差错要跟秦侞暮一辈子,到了夫家不抬做姨娘也是要盘了头回去做管事的。
这是做丫鬟最好的出路了,书鹊天时地利人和样样占好了。书丹的针扎在枕巾上,掩面隐忍地哭了。
书鹊乱了手脚,她拍着书丹的背,横下心道,“你妹妹的事儿不用我说,姑娘心里都记挂着。再说你亲事,你到底想如何,只要说了,我一定帮你!姑娘与我讲了,你要真想嫁,再不成都帮你弄服帖了。”
秦侞暮练字都是站着的,她听见声响整个人就差歪倒在书案上,从门口外看,书丹伏在书鹊怀里肩膀耸动得厉害。
书鹊迎着秦侞暮的目光点点头,秦侞暮叹口气把毛笔丢进笔洗里,发出‘啵儿’的响,黑色的墨一圈一圈染开。
用膳时只书鹊一人伺候,马嬷嬷颠颠儿跑来让秦侞暮婉拒了。秦侞暮在自个儿院里不讲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马嬷嬷来了实在拘束。
书鹊有点装不住事儿,忧愁的给秦侞暮夹了箸新笋,“姑娘看,托谁去打听?”
秦侞暮不爱吃笋,但倪大夫来给秦侞芷看病,顺道给秦侞暮号平安脉时说了,身子不好就不要挑食。
秦侞暮瘪嘴把碟子里的笋吃了,“等我铺子庄子上的人来,挑个能做事儿的,或你来说或我来,一样的说法。就道那货郎卖的络子新奇我很喜欢,问怎么打的能不能买下法子。”
书鹊神游天外,又给秦侞暮夹笋,“嗯,姑娘这说法可行。我现在不晓得怎么了,又担心成又担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