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长松院就穿来了好消息,禁足半个月的秦暮因为认错态度良好被提前解禁。秦暮高兴得发梢都透着精气神儿。
用过早膳秦暮领着谷雨去长松院给老夫人请安,本该是先去晖景院,但秦暮奶奶想,我身子才刚刚好一点儿,晖景院又不顺路还是不去了。
好在秦侞暮也没有去晖景院的习惯。
秦暮就着书雁打起门前帷帘的手窜进了明间堂屋,老夫人用了膳坐在正堂的罗汉床上吃茶,显然是等人来请安。
秦暮笑嘻嘻地请了安,依偎在老夫人手边,顺手抓了块玫瑰糕吃。秦暮奶奶也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厚脸皮。
老夫人允她吃一块,“甜糕吃多了坏牙。”秦暮乖觉地点头,与老夫人唠起了家常,和老太太聊天嘛,秦暮奶奶以前常做这事儿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老夫人笑着刮秦暮鼻子,“十句里八句离不开吃吃喝喝的,你现在身没二两肉,若吃多了胖起来,可抽不了条了。”
秦暮点头如捣蒜,很是烦扰地道,“是呢是呢!”
可没将老夫人与赵嬷嬷笑倒了。
这时门外掀起一点冷风,秦家大房嫡子七岁半的四少爷秦逸年带着冻得通红的鼻子走了进来,给老夫人请了安又唤了一声三姐姐。
老夫人揽了秦逸年在怀里,搓着他的手问,“外头冷吗?”
秦逸年摇着头挣开老夫人圈住他的手道,“我是不冷,倒是六妹妹,方才在路上碰见她,冻得走不动道儿,我便先来了。”
老夫人捉着秦暮的手揉了揉没说话,赵嬷嬷出声催道,“四少爷还不快去,上学要迟了,夫子早等着了。”
秦逸年哎了声与老夫人秦暮告别掀开帷帘出去了。
又等了会儿秦侞芷来了,老夫人惯例问了她一些饮食起居她便退下了。
赵嬷嬷与老夫人说,“今儿说大姑娘和二少爷要来,也不知什么时候。”
“过来看侞暮的。”老夫人拍拍秦暮的手道,“她昨儿才醒,哪里知道今儿就起这么个大早来给我请安,想必还要等会儿。”
秦暮打了个呵欠,“也不知母亲与侞瑶什么时候才到,不如我陪祖母推会儿牌?”
“你一刻闲不住。”大夫人点着秦暮的额角,身子却是站了起来,“也好,我也许久未推牌了,赵嬷嬷你来凑个数吧。”
赵嬷嬷识趣地道,“我也是技痒,今儿三姑娘可要输上一笔了。”
秦暮睁圆了眼睛道,“祖母与赵嬷嬷这么多年,可是默契,该不是要诈我。我昨儿才赔了一大篓子螃蟹,今儿可再赔不起了。”
老夫人斜睨着秦暮道,“敢情这儿等我呢?行行行,不过一顿螃蟹祖母赔你。”
秦暮头一歪蹭在老夫人的肩上道,“祖母真是菩萨下凡!”
说笑着与赵嬷嬷一左一右将老夫人扶进了西梢间。
三人推了一圈大夫人与秦侞瑶才来,大夫人忙得脚不沾地不过进来请了安就走了,秦暮冷眼瞅着却像刻意将秦侞瑶送过来给她镇镇场子似的。
老夫人也未打算留秦侞瑶,让书莲送她回去。秦侞瑶却道,“昨儿的事是我一时疏忽,姐姐忘了在川露院吃蟹,我也因叫丫鬟去请才对。”
“不妨事。”秦暮满不在意地笑道,“是我未曾反应,因是我做东道主请妹妹们吃蟹,不防换到川露院。”
秦侞瑶咬得嘴唇发白,想不出话来应对,只得又认一遍错。老夫人扬了扬手,书莲便将秦侞瑶请出去了。
秦暮将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摆,朝天仰着鼻孔道,“往日输得裤底儿都掉了,可算我赢了一把!”
老来,取着碎银与赵嬷嬷笑说,“你还说她懂事儿了,这锱铢必较的性子哪儿就那么容易变了?”
秦暮往榻上一滚,她身量还未长开,歪七扭八地躺着耍泼,“那可是我从体己钱里拿出来的!我月钱才几两祖母又不是不知道,那一篓子可是花了我三十两呢!祖母还说我锱铢必较。”
不说也算了一说秦暮委屈得眼都红了,要知道自从秦暮上了年纪,不仅肠胃还有身体都大不如前,这种性寒的东西她多久没碰了。
老夫人心疼得抱起秦暮,低声哄着,“暮姐儿乖,祖母错了,往日你都喜欢吃大鱼大肉的,惯不爱吃这些水里的腥物。待会儿你大姐和二哥过来,晌午就在祖母这儿吃螃蟹可好?”
秦暮还是瘪着嘴郁郁寡欢的模样,赵嬷嬷朝书丹使了个眼色,书丹走进西梢间里捧出个紫檀盒来。
盖子敞开,为了让秦暮看清楚,书丹半矮了身子将盒子递到秦暮眼前。
秦暮立时破涕为笑接过盒子来,盒子里装着一件赤金扭丝活扣镯子,镯子倒不稀罕,稀罕的是镯子上嵌着三只嬉笑玩闹的赤金小猫,模样讨喜,憨态可掬。三只小猫的眼睛或用白翡翠或用红宝石,流光溢彩的,让人一看就撒不开手。
老夫人看她喜欢,捏着她的脸蛋道,“原想等你好全了再给你……”
话没说完,帘子打开,走进个穿淡黄色绣山茶花窄袖对襟袄子,蜜粉色镶银丝马面裙的十三四岁的姑娘来,她一面解着披风一面道,“祖母又给三妹妹什么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