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行言在之后的一个星期都没有再主动和方宁介联系。
他被一件事绊住了,被一件比方宁介重要很多的事情绊住了:江穆的头七。
说是头七也不对,江穆死于车祸,死前名声又臭不可闻,他的家人只敢悄悄地把他下葬。这次头七,也不过是借个噱头来重新布置的一场葬礼罢了,死者为大,大众需要报纸们对江穆有个交代。
这次的葬礼,注定不得安宁。
“这趟水这么深,你还非要自己趟一遍,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是家大业大,但是这些娱记放你这条大鱼一时,未必能让你清净一世。”关明理轻哼一声,作为警告。
邬行言:“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能把我和江穆绑在一起也挺好,他还活着的时候没能和他闹一场绯闻,现在就算给我一次补偿了。”
“……好吧,我输了,在你心里,他最重要,对吧?”
邬行言保持沉默,就已经是肯定的答复。
关明理自怨自艾地说:“行吧,看来是臣妾不够貌美如花,不能夺得陛下的宠爱,臣妾去也……”
邬行言掐掉了电话。
助理适时地提醒:“行言,到了。”
“都布置好了吗?”邬行言半眯着眼,没有着急着下去。
“布置好了,江先生的家人我们又沟通了一遍,确定您有全部的代理权,请柬上的名字我也反复核查过了,绝对不会出问题。”助理保证道。
“不,”邬行言忽然呢喃了一句,“出了问题才好。”
助理不解地看着他。
“走吧。”
这场葬礼简直热闹非凡,被邀请的嘉宾多是江穆生前的好友、和一些正规报纸的娱记。自打进了门,记者们就直奔自己的猎物,用闪光灯和录音笔记录下每一个值得挖掘的材料。
邬行言戴着墨镜,绕过了大堂,悄悄地去了灵堂。
灵堂里放置的也不是江穆的身体,而是骨灰。
一个黑色的骨灰盒,就这样轻巧巧、又沉甸甸的承载了一个人和他的一生。
助理识趣地站在门口,给他把风。
邬行言孤单的站了一会儿,面前一张黑白照片上,江穆笑的风华正茂。
明明没有风,他却觉得冷。
真冷。
“这个……”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薄薄的盒子,不大,两只手就能掌住,放到了骨灰盒前。
“你应该不记得了……我们合作的第一部作品。”邬行言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自言自语着,“刻盘的时候我一份你一份,不过你的那份应该没了吧?没关系,我的给你好了。”
让它代替我下土,陪着你。
门外助理敲了敲门。
“什么事?”
助理小心翼翼地说:“警卫打电话说,有位没有请柬的客人闯进来了。”
“是谁?”
“他自称是江先生的好友,附湛。”
邬行言勾起一个微笑:“知道了。”
江穆,你看,鳖来了。
“附先生,抱歉,没有请柬您不能进去。”警卫站在门前好言劝导,汗都要滴下来了。
附湛三十多来岁,一身熨烫整齐的黑色西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文的很。
“我只是来探望旧友,所谓的请柬……”附湛冷笑了一声,“我和江穆十几年的交情,他的父母我也相熟,几乎把我当半个儿子养。有没有请柬有什么关系?”
“抱歉,没有请柬我不能让你进去。”
娱记们注意到大门口的动静,窃窃私语起来。
“那不是新媒时报的总编吗?”
“八成是看江穆身上还能扒点儿料子,亲自下场了。”
“江穆身上还有什么料子?早被黑的差不多了,还能更黑吗?除非有人想给他洗白了,不过大势所趋,想洗白也得小心会不会被人骂。”
他们面面相觑。
附湛和警卫的争吵还在继续,江穆的父母却不知为何并没有出来维护这个‘半个儿子’,名为头七、实为葬礼,而且据说被全权委托给了一位神秘人……
这次最大的料就是这位神秘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能让娱记们几个月不为吃喝发愁了。
“附先生,”一位穿着高跟鞋的女性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请跟我来一趟。”
“你是邬行言的助理?”
附湛挑了挑眉,把手插/进了裤袋子里。
记者们一阵骚动。
“是,”助理大大方方转了半个圈,对记者们说道,“邀请各位的,的确是我们行言。”
然后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结束后行言会进行记者招待会,请各位耐心等待,不要喧哗,死者为大。”
记者们得到了想要的态度,安静下来了。
附湛点了点下巴:“这位小姐,请你带路。”
助理并没有因为他傲慢的态度而生气,直接把他带到了灵堂。
“多谢了,正好我此次来,就是祭奠一下好友。”附湛伸出手,取了三根香,想要点燃。
助理立刻取走了他手上的打火机。
“这是什么意思?”附湛还维持着握着打火机的姿势,语气不善。
“现在还不用你来点香。”邬行言推开小门,走了出来。
他的状态不是太好,化妆给他画了一层淡妆,但还是遮不住那黑眼圈和憔悴的脸色。
附湛脸上顿时换了一副表情,带了点探究:“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没到点香的时候。”邬行言露出一个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