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根回到家里,熬了一锅粥,他给双目失明的老母亲盛了一碗,自己没有喝,坐在炕沿上发愣,他用手拍打了自己的脑门几下,确认自己没有发烧得病的情况之后,才开始相信白天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李永根想,自己一个老实的庄稼汉,靠辛苦开垦的荒地,与老母亲勉强糊口,怎么就成了多占集体土地的大户了,要是加上驴车和耕牛,自己不就成了地主了,他想不明白,工作组凭什么非要把自己归到地主堆里,大虎和昌元在会上,为自己说了几句公道话,还被组长质问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李永根想不通,他没有胃口吃饭,心里烦闷的很,安顿好老母亲以后,他来到了大虎家,想跟大虎说说心中的郁闷:
“大虎哥,我就是想不通,今天工作组,为什么就非要认定,那牲口和驴车就是我家的,我没白天没黑夜的开了一片荒山,怎么就成了强占多占集体土地的大户了,就我这样的,一间屋半间炕的,家里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说我是大户,连我自己都不信,大虎哥,你经常在外面跑,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多,你帮我分析分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永根,不瞒你说,今天的事情我也没理出头绪,这是赶上你家使用耕牛和驴车,要是轮到我家使用,估计也会跟你的下场一样。”大虎说。
“大虎哥,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怎么前赶后凑的,驴车和耕牛就轮在我家了,哎,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就认命了,二亩地交就交了,驴车和耕牛本来就是村上的,牵走就牵走了,可我担心,这件事不会完,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倒霉的事情等着我那。”李永根说。
“永根,你也不要那么悲观,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想帮你开解一下,但那是以前,现在,我都没理出个头绪来,真的不好帮你开解,要我说,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大虎无奈的劝道。
“大虎哥,要是你都看不出门道来,那我就更看不透了,也只能按你说的,走一步看一步了。”李永根说完,沮丧的离开了大虎的家。
李永根的话,触动了大虎,看着也是苦出身的李永根,满脸愁容的离开,他想起了早先几大家族的主事,对他交代过的话,他认为,自己有责任把沙峪村的情况,向组长赵胜利反映一下,希望赵组长在了解了沙峪村的特殊情况以后,对李永根的情况作出客观的结论。
到工作组的时候,大虎看到,组长赵胜利正在给小李和小王,部署第三次全体村民大会,而在这个大会上,就要对沙峪村的土改工作,进行阶段性总结,也就是说是到了揭盖的时候,他对赵组长说,他想反映一下沙峪村的情况,赵组长答应并让他坐了下来。
大虎开门见山的说:
“赵组长,我知道您来沙峪村,是为了落实土改政策,为了我们农民的切身利益,我们心里都明白,我想跟您说的是,我们村的情况,确实有他的特殊性,我们村有三大姓,过,都是三大主事商量决定,村里几十户人家都是在互相帮衬中过来的,不存在谁剥削谁的问题,您要是把李永根当成沙峪村的大户,这确实有些不妥,如果您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带您去他家看看,看了以后,您就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喊冤了。”
“大虎,以前我还以为,你有文化,接受新的东西会快一些,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现在都已经解放了,你还在强调三大主事,那些封建家长式的管理,早就行不通了,现在农民就是沙峪村的主人,沙峪村的事情,就是要农民自己做主,李永根的事情,我们也进行了调查,他家确实多出了二亩地,我们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多种好几亩地,而让其他人没有地种,这也不符合土改的精神呀?”赵组长说。
“您说的有一定道理,李永根现在也愿意交出他多开垦的那片地,但是他不愿让工作组说,那驴车和耕牛也是他家的,他担心对他的将来有影响。”大虎说。
“你也看见了,那天的大会上,大多数的村民也默认了,当然,你和金昌元有不同的意见,但不能代表大多数,我看这件事情就这样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赵组长说完就继续跟小李和小王布置工作了。
见赵组长不肯听自己的解释,大虎的心情很郁闷,他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他走出沙峪村,去学校找先生。
张先生见大虎来找自己,就知道大虎又遇到了难题,在先生的追问下,大虎把工作组进村后,发生的情况讲了,张先生对大虎说,土地改革是对农民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举措,过去地主老财,霸占着大部分土地,而农民只有极少的土地可以耕种,这种不合理的土地使用状况的背后,会造成有好多的农户,因为没有粮食吃而被饿死,而霸占着大部分土地的地主,却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必须通过土改,扭转这一局面,让农民做真正的土地的主人。
对张先生的说法,大虎表示赞同,但他也跟张先生提出了自己的疑虑,他说政府的政策,肯定是为农民着想的,可在执行过程中,也要考虑特殊情况,比如沙峪村,多少年闭塞在深山里的农民,耕种祖辈留下的土地,没有地主老财剥削的情况,总不能人为的制造出个剥削的大户来,这对李永根也不公平。
先生告诉大虎,在推动土改的进程中,难免要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出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