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仁比他们想象的要厚道,不完全是顾鸿升口中那种不择手段的性格,老派的鬼有老派的风度,这是顾鸿升他们这一辈难以企及的。
钱仁对他们知晓真相这件事表现得很坦然,他倚在帘子后面的矮条桌上,说道:“你们放心,这几日的工钱我会算给你们的,这件事你们不愿意办,我可以找下一批,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你们两派斗得那么厉害又有什么意思呢?都是一家子,何必分出个你我他来呢?”这老派的说辞果然只有陈天佑说得出口。
他们见钱仁不说话,艾弘时又说道:“我讲句实在的话,人都死了,就没必要争了,到最后,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钱仁叹了口气,说道:“我懂你们的意思,我心里也很清楚,在这里,我们的结局都不会好。但我们活着的时候,为了生存,争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死了呢,既然还是要选择,等待灭亡还不如多争取存在的时间。”
他这逻辑和顾鸿升的倒也相似,他不想隐瞒自己的意图,又道:“你们是没在大家庭里面生活过,表面上和乐融融,暗地里钩心斗角,累则累矣,哪有选择的余地。”
他的口气颇为无奈,艾弘时在一旁不自禁地点头,转了话锋:“这个我深有体会,我争,阿玛容不得我;我不争,这兄弟也不见得会放过我。”
既然两方都劝不动,他们也只得放弃,钱仁厚道,当场命人转钱给他们。
“相识便是缘分。你们喜欢的话,在这多住几日吧?我让他们给你们打点。”钱仁作出留客的样子。
天佑等人自然不傻,忙推却:“叨扰了几日了,我们也有事,已经买好票回去了。谢谢钱先生的款待。只不过,先生若听得进我们的话,便好好想想吧。”
钱仁客气而敷衍地应了一声。
三人收拾好简单的行李,便准备坐车去城里。
“你说他们两派最后谁会赢?”初心用手抵着下巴,眨巴着眼睛问天佑。
天佑摇摇头,说:“到最后,是没有赢家的。”
“为什么?”
“他们其实也很清楚自己最后的归宿,都不过是灰飞烟灭,谁也逃不过这个劫难。”
“那他们也不可能离开王家,就待在那里等死?”初心不寒而栗,那种感觉可不好。
弘时若有所思,说道:“但这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初心认真地看着他,小心地说:“其实你这样挺好,能自由自在云游四方。若有一天你消失了,我……不,我们都回舍不得你的。”
弘时恢复嬉皮笑脸的样子,答道:“放心吧,你活着的时候我是舍不得消失的。”他神情转冷,接着道:“可是,你是不懂那种寂寞的。在认识你们之前,我不敢有朋友,因为迟早我要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然后投胎,而我,最终还是孤身一人。”
弘时的口气极为悲观,天佑也触动了心事,轻抚他的背,以示安慰。
初心觉得气氛过于凝重,急忙换上笑脸,说:“像我们这种今日不知明日事的蝼蚁尚且活得有滋有味的,弘时你那么大本事还天天喊可怜,过分么?我现在脑子里还在担心考研面试的事情呢!”
“对哦!”天佑喊着,把弘时推向一边。
他接着问:“没多少时间了吧?最近我们什么工作也不接了,帮你训练吧。”
初心对比了自己的笔试成绩和学校的划档线,如果面试不出差池,希望还是极大的。
初心先是上网查了系里硕导老师的资料,对他们的研究方向、学术经历、年龄性别都做了详细的研究,又结合自己的兴趣点,最终选定了杨老师。她撰写了一封介绍自己情况和表达投靠导师意向的邮件,让陈天佑帮她修改好,就按学校网站留的联系邮箱发给了杨老师。几天后得到导师比较详细的回复,让她安心不少。
接着她去上图借了一些现当代文学方向的书目中自己原先没看过的,特别是杨老师的相关成果,先略读一遍。
在陈天佑给她训练的过程中,她发现他其实文学功底很好,不去念个博士实在太可惜。他也非常用心地帮她查资料,了解面试的情况,给她拟出很多条问题和很多种考察方案,协助她进行场景演练。
由于练习过于充分,临上场,初心竟然有些紧张。
她只记得让她念了一段学术性的英语文章,大概是要看她的单词量和听她的口音。其余就是导师组依据拟定的问题了解她的研究能力和表达能力,不外乎是现当代文学看过哪些书,谈谈自己的体会,又或者毕业论文写了什么,为什么选这个题目。初心被问道最后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是乖乖的一问一答。
“怎么样怎么样?”一出教学楼,陈天佑和艾弘时就冲过来问她情况。
“哎,我也不知道,我都忘了这时间是怎么过去的。”
见初心一脸疲惫,天佑让她先上车再说。
“见到目标人物了么?”
“我都没看清哪个是杨老师,他们长得都很像啊。希望不是盯着我问问题的那个,他一次都没笑过。倒是边上有一个老师挺和蔼的,怕我紧张,一直在点头微笑。”
“我觉得应该是没问题的,结果大约什么时候出来?”
“这一两天就会通知吧。我现在可紧张了,又怕电话响,又怕它不响。”初心变出一副苦瓜脸,早没了平时的傻乐劲。
“对了,今天有客人联系我们,这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