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都司还没反应过来,杨由基率先冲了过来,用自己的指挥刀连同刀鞘狠狠砸在他脖子上。牛都司一句“你们想要造反吗”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晕倒在地。
城门守军骚动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长矛刀剑,紧张地望着门外的大军,却不敢先动手。他们从未想过南京城会遇到敢硬闯的官兵,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琼海军很快就教会了他们该怎么做。
杨由基带着近卫营的士兵一马当先,举起枪托劈头盖脸砸向守军,一边砸一边喊:“放下兵器,双手抱头蹲下!”
守军士兵被砸得七荤八素,胆子小的立刻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老老实实抱头蹲在地上——头儿都歇菜了,自己还反抗个什么劲儿,难道还真的和这些刚从战场下来的大头兵拼命?再说这些人凶神恶煞的,想拼命也未必打得过啊。
也有平日里嚣张惯了的人想反抗,一边挥刀砍过去,一边骂骂咧咧:“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南京城来撒野?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近卫营士兵轻松挡开他的劈砍,一个突刺动作,把他捅了个对穿。
整个北安门瞬间安静了,其余蠢蠢欲动的守军见状都傻眼了,这些大头兵是动真格的啊?
琼海军士兵并没有给他们思想斗争的时间,大群士兵一拥而上,用枪托砸、用脚踹,把这些人全都打趴下。有了前车之鉴,守军都不敢防抗了,任凭对方拳脚相加,屁都不敢放一个。
等到城门口的所有守军全部被缴械并五花大绑后,夏天南昂首走向城内。走过那个被刺刀捅伤一时还没断气的士兵身旁时,他轻轻伸脚踢了踢,笑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们的确个个吃了豹子胆。不过后半句错了,你可不在天子脚下,崇祯离这十万八千里呢,你们不过是一群拉虎皮扯大旗的怂包罢了……”
大军跟在夏天南身后鱼贯入城。城楼上还有守军,可是目睹了城门发生的一切后,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目送这几千人远去。
南京毕竟是留都,拥有相对完善的城防机制,北安门出了事,溃兵立刻在琼海军入城之前向北门守备营示警,然后层层上报,最后惊动了五军都督府和兵部。
一支全副武装的大军冲破北安门的城防,大摇大摆进入城内,而且来意不明,这让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衙门炸开了锅。
兵部尚书王遴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反应是有人造反,当即停下衙门一切事务,从侍郎到小吏不管是当值还是病休,全部召回到衙门,应对此事。
等到初步消息反馈回来,得知这支部队是北京兵部从广东征调过来打流寇的,因为要入城被守军阻止,才发生了冲突,王遴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情绪很快就变成了愤怒:既然是官兵,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还强行闯入南京城,这和贼寇有何区别?
他当即下令:“命令北门守备营召集人马封堵北安门,池河营连同轮班卫所军即刻赶赴北城,拦截这支兵马,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靠近午门!”南京和北京一样,也有“紫禁城”和“午门”,午门是宫城的正门,要是让外地军队靠近甚至亵渎宫城,那就是政治事件了——即使现在的南京紫禁城里没有皇亲贵胄——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当值的兵丁领命而去后,王遴又派人去分别赶赴魏国公府和镇守太监府邸,通知这两位大佬。按照分工,兵部主管整个南直隶的防务,虽然事急从权,他作为兵部尚书有权调动城内轮班的卫所军和部分京营部队,但是南京城内的军事部署必须要这两人同意,免得事后攻讦自己大权独揽。
布置妥当之后,王遴带着几位侍郎亲自赶赴一线坐镇。朝廷自己的军队破门而入,是南京建都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件,万一处置不当,轻则成为天下人的笑柄,重则可能被罢官免职。好在目前还没有打砸抢烧的噩耗传来,说明对方暂时还能保持理智,事情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此时夏天南正领军慢悠悠地穿过宽阔的大街,往南面走去。沿途本来繁华热闹,突然一支几千人的军队浩浩荡荡进入城内,街上的行人、摊贩以为贼寇入城,吓得四处逃散,顿时整条街上鸡飞狗跳,商铺放下门板、摊贩收摊、行人各自回家躲避,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夏天南无辜地双手一摊,“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本来好好地入城,大家都相安无事,偏偏逼我硬闯入城,吓坏了百姓,非我所愿啊!”
司马德小声地问:“将军,咱们这么瞎逛也不是办法,到底要去哪?”
“这倒是个问题。”夏天南认真地想了想,打了个响指:“有了,好像南京城内最高的军事机构是五军都督府吧?咱们受北京兵部调遣,来南直隶打仗,入城时受了委屈,总得向上官要个说法,就先去五军都督府吧!你是南京本地人,应该知道怎么走,前面带路。”
于是大军径直朝五军都督府所在的御道走去。御道在宫城外的洪武门附近,是一条贯通南北的宽广街道,民间称为“千步廊”,御道的东面,分布着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和工部等衙门,西面就是五军都督府了。
到达了洪武门外的广场时,东面、西面、南面的街道都有轰隆隆的脚步声响起,大批身穿鸳鸯战袄的士兵出现,结成阵势,挡住了前进的道路。有将领远远喊话:“前方是六部衙门和紫禁城,任何人不得擅闯,来者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