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进去又怎样?这些人注定都要死……”
“术清……”
“好了!我们顾不了那么多了,回去吧,北冥神还在等着我们。”
两人正要转身,墙角一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动了一下,冒出头来看着烛火熄灭的方向。
“娘……”
她奶声奶气地叫唤了一声,又带出几句哭音。
术清:“哪来的小丫头?”
另一人上前朝她招了招手:“小丫头,你过来……”
“方若欺,你疯了吗?她肯定看见了!”
术清说着正准备上前,却被男人伸手挡下。
方若欺蹲下身,一把抱起扑向怀里的小丫头,一手将她护在胸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珠儿……”
“珠儿,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
怀中的小人眨巴着眼睛,又怔怔地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头:“娘叫我快跑……”
“带回去吧……”方若欺换了副表情看着术清,“她已经是一个人了。”
“不行!要是出什么乱子……”
“我负责就是!”
方若欺将珠儿包裹在外袍里,再也没有了之前柔软的神情。
风吹来,白花又开始随风远去,两人随着花瓣渐渐腾空,在水道间轻轻一掠,便彻底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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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道也就两人宽,陈年的沟壑爬满了岁月的青色,水道里虽然没有其他的杂质,但水色并不清亮。
也许是因为夜色的关系,袁叔也就这么想。
此刻这四人正在一处码头前,虽说是码头,却是个水道里常见的样式,木板铺就,几级台阶,身前与水路相连,身后是几户小院,四四方方的台子,或是一条狭长的巷子依靠着水道两岸。
路面比水路高不了多少,要是遇到涨潮,肯定会淹及房屋,所以码头四周全是隔着空的木板。
既是泄洪的要道,也是藏人的去处。
这几人踩着长年被潮水侵蚀得松软的木板路,丝毫没有觉得异样。
想必其他人浑噩地转了一个晚上,也都是如此。
一个男人隔着木板稀落的缝看着这几人在头顶来回瞎晃:“真是一群蠢货……”
他身后是一条黑暗的地下通道,墙面在潮水的反复冲刷下变得光滑潮湿,沁骨的冷风一直从海边的泄洪口一路吹到这里,每走一步,都会因为长年的湿滑而感到艰难不已。
这条通道遍布整个半里城,大多依就水路两侧,每隔一定的距离便设有封路的机关,在重要的五个路口,甚至设有推倒墙面合并水道的闸门。
闸门一开,整个半里城会响起地陷般的轰鸣,地道将在数秒间抬升至地面,整个城内又会是另一幅景象。
暗道里的男人来回看了看,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影正攀爬过半掩的机关门,向他一路飞奔而来。
头顶上袁叔手里的油灯晃了晃,正巧照在男人的脸上,他及时做了噤声的手势。
两人便隔着很近的距离,一起抬头看着上面的这群人。
“水晶肘子,切成这么大,上水蒸熟,旁边热一壶酒,然后下一碟蜜饯果子……”
“得了!越说越饿。”
一直没开腔的那人是个瘦小型身材,风吹得再大些,连人带着手里的灯都在一个劲地摇晃。
他一直在水道边来来回回的举着灯查看,也不搭身后的话。
“杨三,听说你新养了个小姑娘?”
“什么小姑娘,都二十好几了。”
“哟……原来我们杨三哥喜欢熟点儿的!”
三个人稀稀落落地笑了一阵,又回头看着离水路最近的瘦子。
“白福,”袁叔叫住了他,“怎么样?”
白福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身,看着一脸睡意上了头的三个人:“没船……奇怪了,这么多船也不见过来。”
暗道里的男人听到这里,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朦胧中只见对方点了点头,模糊的嘴型说着:“办妥了!”
突然间“吱嘎”一声,所有人都是一惊。
这四人站在码头前,回头望着动静响起的地方,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响声来自之前这几人呆过的小屋,此刻那边已经是昏黑一片。
这四人正屏住了呼吸听着远处的动静,油灯探出去,仅能照亮身前不远处的木板路。
“肯定是风吹的,看把你们吓的……”
杨三尝试性地解释了一句。
“嘘!”袁叔飞快地打断了他,“听……”
又是一声“吱嘎”,分明是有人踩上了木板,正脚步不停地向着他们走来。
“不对啊……真的有鬼……”
几个人说话间相互推搡着往水道边退。
那脚步声起落,离得是越来越近,木板时而经受不住重量,发出一两声脆弱的声响。
不对劲,这脚步声听起来分明只有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整齐?
袁叔转头看着离他最近的杨三,杨三一脸的诧异,也同样看着他,似乎是想等他说点什么。
这每一步起落的时长,踩踏木板的力量,听起来并不像常人那样错落有致,而是近乎一模一样,更何况是在黑暗之中,人心不可能这么笃定,丝毫没有慌张或是恐惧。
就像是在完成一个动作,一次,又一次,毫无差错。
不可能有人办得到,就算是有,也绝对不可能是个活人。
回神间,模糊的身影已经进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