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都认不得了?”
耳边霎时传来他温温烫烫的气息,沈谦已然自身后抓了她纤细的颤抖的手指。
“密码多少?指纹是录的大拇指吗?”
他又倾了倾身,关慈恩只觉后背已经贴上了他坚实宽阔的胸膛,浑身亦是沾上他的气息一般,心神恍惚的说了一串数字。
沈谦捏着她秀气的食指指头,一下一下的点按着那些数字,最后再捏起她的大拇指摁上——门,终于打开了。
她垂了头,声音细如蚊蝇:“我、我走了,谢谢。”
话落,疾步迈了进去,身后,沈谦瞅着她俏丽的背影,舒心一笑,眸色一片温软。
随着她的背影隐进暮色的黑暗,他俊朗的脸上笑意渐渐敛去,眸光亦是渐渐黑沉下去。
他折回车上,迅疾的拨通了高胜寒的电话。
“骆茵什么时候到江城?”
他低沉的声音自听筒传到高胜寒的耳朵,高胜寒一个激灵,倏地坏坏调侃:“谦哥,迫不及待想继续前缘?”
“高胜寒,我问你她什么时候到江城?怎么会和大姐走到了一起?”
他恍惚记得先前高胜寒说,是他姐姐高咏薇硬拉着她回来的。
“谦哥,你别来气儿!”高胜寒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快,赶紧的正了神,缓缓说道:“大姐说在法国街头碰上的,她们现在在香港,住一晚,明天会转机回江城来。”
话落,听筒内一片死寂。
“谦、谦哥,还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高胜寒有些犹犹豫豫,他也不清楚究竟沈谦的心里,到底是真的追求关慈恩多一些,还是对骆茵依旧余情难了。
何况,去年九月份之后,骆茵消失不见,沈谦更是莫名其妙的烦郁低迷,不准提及骆茵,不准询问任何感情上的事。
“谦哥,你听没听我说——”
“说,有事就说清楚!”冷岑的语调,高胜寒心里愈发琢磨不透。
他叹一口气,淡淡说道:“听大姐电话里边说,骆茵一直都很想你,却特别害怕回来见你,你们俩去年到底怎么了?”
沈谦听完他的话,捏着手机的纤长手指倏地紧了力道,另一只手掌则是死死的抓握住车子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隐隐泛白。
不算太久远的那段记忆,某些画面跳入脑海。
“胜寒——”他压了压情绪,缄默几秒后,凉声道:“叫大姐委婉的从侧面打探下,骆茵在江城有什么朋友没?”
高胜寒觉得他此刻的话有点莫名其妙,随即顺着问了一句:“谦哥,怎么了?”
“关慈恩,关慈恩有一个闺蜜,也叫骆茵,甚至,她喊那个闺蜜也是喊的‘茵茵’!”沈谦有些艰难的道出缘由。
直觉,一定同名同姓完全相同的两个字,尽管他没有去问关慈恩她闺蜜的名字写法。
直觉,就是同一个人!关慈恩的闺蜜一定就是骆茵!
“谦、谦哥,如若她、她和关慈恩是、是闺蜜……”高胜寒有些结巴了。
“我对她,已经完完全全是真的!”
他笃定的打断高胜寒的话,语气中俨然是不容置疑。
高胜寒霎时愣怔住,他一直以为骆茵既然是他的朱砂,那么她在他心底的地位绝不可能有人能轻易代替。
何况他与关慈恩邂逅到现在仅仅一个多月而已。
沉寂数秒之后,沈谦没有任何言语的挂断了电话。
盯着渐渐暗下去的荧幕,他又偏头望了望关家的洋楼的二层,神色愈发冷凛。
*
关慈恩进到客厅后,正巧孙妈端了托盘从二楼走下来。
她注意到,她的脚步有些慌乱。
“孙妈——”她温声叫她,“你慌慌张张的,怎么了?”
她淡静的问话间,一双凤眸瞄了瞄二楼。
“小小姐,我本是端了银耳莲子羹给夫人,却不想走到门前,断断续续的听见夫人她,她好像在哭,还、还有小姐的声音也在里面……”
孙妈说得紧张兮兮的,关慈恩的秀眉渐渐蹙起,淡淡回了句“你先下去忙”之后,三步两步的迈上了楼梯。
刚到二楼,西侧廊道尽头蓦然传出一声冷笑。
接着便是关仲华千年不变的冷嘲热讽:“秦玉惠,你这个秦家的私生女,攀权富贵,用尽手段睡上我哥的床又怎样?”
“年年今日,我哥从未缺席对她的念想,哪怕你自己生的好女儿,也会遵从父亲的心愿,屁颠颠的跑去西河为她放河灯,祭奠她!”
“讽刺,真是讽刺!”
又是得意的冷笑。
关慈恩登时放慢了脚步,无数疑惑盘旋要冲出胸腔。
她的记忆中,父亲说新姨是故友,死于意外坠楼;叔叔婶婶一家也死于意外。
却不想,她祭奠的人里面,竟然有一个女人一定是父亲终其一生都全心深爱,难以忘怀的!
父亲说叔叔是他的好兄弟,那样正直的父亲怎会和婶婶有瓜葛?
新姨,一定就是新姨!
她被刚刚跳进脑海的头绪彻底震住,脑子亦是不停的翻寻着所有的记忆。却原来,她连新姨的名字都从不知道。
思绪万千,烦闷不堪。
母亲抽抽泣泣的声音断断续续刺进她的耳朵,她复又加快脚步朝着那门扇走去。
然而她纤长的手臂尚未抬起触及门把,门扇霍然从里打开——关仲华满脸得意之色的站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