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日出关是为了什么?”
“为何找齐我要找的东西,然后知道我是谁,最后可以回……回家。”
“还有呢?”
“炼剑,炼心,炼意。”
“炼的是什么心?”
“剑心。”
“炼的是什么意?”
“剑意。”
“炼的是什么剑?”
姜希夷,也许是姜微,她似乎愣住了,站在那里,没有开口说话,而天枢和天璇两人也并不着急,静静地看着她,要她自己说出来。
在这暗室之中,本就难以令人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希夷才终于一字一字缓缓说道:“炼的那一柄剑,是我。”
天枢脸上的微笑看起来多了几分实感,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终于明白了。”
姜希夷道:“我还是不明白。”
天璇在一旁说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姜希夷道:“既然我就是一柄剑,是不是我不能离开这里?”
天枢道:“当然不是,剔你剑骨,熔你剑心,取你剑魄,炼你剑意,最后铸成一柄剑,你就能走了。”
姜希夷问道:“我只有一个选择?”
天璇道:“不错,这个选择,也是你最好的选择,你不是一直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想要有未来吗?”
姜希夷手心隐隐渗出了汗,甚至右手在不自觉颤抖着。
她现在明白了,她就是一个制剑的模具,就是一个剑范。
为什么要入江湖?
因为剑刚易折,最好的剑,就是刚中带柔,柔中带韧,一柄还在铸造的剑,要达到这样,必须要经过多次的敲打。
所以江湖就是剑炉。
十一柄剑取到的时候,就是熔炼成熟的时候,可以浇铸了。
冷却凝固之后,剑锋就要开刃,那么自然就不再需要,她这个剑范。
人是模具,这暗室之中这么多兵器,莫非都是用这样的模具锻造出来的?
忽然,姜希夷嗅到了一丝甜香,心中一惊,立刻屏住呼吸,可惜还是太晚,因为她已经发觉,自己四肢百骸之内充斥着一种酸麻的感觉,身子似乎越来越重,刚刚想抬手的时候,却发现她站在那里连动都不能动了。
天璇笑道:“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句话仿佛催眠的咒语,姜希夷慢慢闭上了双眼,慢慢沉进了一片黑暗之中。
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后,天璇上前,左手用力按在姜希夷两颊后,将几瓶水和几颗药丸,从她嘴里塞了进去,让姜希夷吞进肚子。
接着,明明就已经没有意识了的姜希夷,浑身颤抖,脸色极白,额头、身上汗如雨下,似乎遭遇了难以形容的痛苦。
汗之后是血,不知道究竟从哪里流出来的血慢慢浸透了白衣,混着汗极快蔓延在全身,一声凄厉又痛苦的叫声之后,姜希夷周身散发着一种光芒。
然后人不见了。
留在原地的只有剑。
那是一柄看不出剑鞘材质的剑,就算用剑多年的人细想恐怕也难以想出,究竟要用什么材料,才能制出如同这般的白色的剑鞘。
天枢慢慢走上前去,将地上的剑取了起来。他和天璇两人的神色都已经变了,两人神情都显得有些冷厉,无论是谁走在他们身边,都会觉得不安。
握剑的天枢手上一颤,道:“好剑。”
剑还没有出鞘,但是天地间已经有一股逼人的剑气刺骨生寒,这是鞘中的剑发出的。
剑鞘居然不能完全压住这一柄剑。
再看这一柄剑,形式奇古,白玉吞口,剑锷上还雕刻着一些花纹,似乎是月亮。
剑柄上缠绕着一层柔软的丝线。
天枢握上了剑柄,缓缓将剑拔出。
长剑出鞘才半寸,却有种灰蒙蒙,碧森森的寒光映入眉睫,天枢眼中的光仿佛更亮了,他凝注着剑锋,沉默了很久。
天璇道:“这确实是一柄好剑,所有剑客都会为了能得到这柄剑而自豪。”
天枢忽然锵的一声,将长剑完全拔出,以指弹剑,剑作龙吟。
他脱口道:“好剑!”
此时此刻,远在另外一个时间,空间中,一片庄子中的一个房间,一个孩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头上随意挽了个发髻的女人,身子几乎扑在床上,看着床上那个孩子,手轻轻碰着她的手,似乎害怕靠的太近,就把这个梦戳破了,她带着哭腔说道:“阿微,阿微你终于醒了!”
阿微?
床上那个女孩脸上都是迷茫,她看起来不过七八岁,最大不过九岁,脸色苍白,但是看得出以后一定是一个美人,她想了想后,才想起来,阿微就是自己,她的名字叫做姜微。
她四处打量了一眼后,看向面前的女人,嗓子生涩,慢慢道:“姥姥,我娘亲和爹爹呢?”
那个被她叫做姥姥的女人身子一僵,姜微这时忽然想起来,她的娘亲和爹爹已经全都死了。
有人上她们家寻仇,把全家人都杀了,曾经的家园,变成了一片血海,她爹爹拼命把她放上马车,希望能保住她一命,谁知马车还是被追上了,直接翻下了山崖,但是眼前看来,她是被救活了?
一庄子的人都死了?
想到这里,姜微不再说话,她看着床帐闭上了双眼。
她是应该哭的,但是即使心中再难受,她都没有哭出来。
夜晚降临,姜微独自一人在房里,她掀开被子,穿上衣服,想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