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转过头去,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女孩。她的头发凌乱,露出了脸,眼睛闭着。脸颊肿胀,上面还有割伤的裂口,流出了血,染红了床单,而她的脖子扭成了一副奇形怪状,让我想到了被压碎的果子。
一男一女来到床边。他检查了那女孩,而后转回头来,说:“艾伦,她不行了,我救不了她,你救救她吧!”直到听到这些话,我才意识到他是谁。
他是我的父亲。
他在对我说话,或者说我现在站的位置,正与女人重合了。
她是我的母亲。
“我不知道……罗伯……她伤的太重了……我没那个能力……”
父亲站了起来,一把拉着母亲:“别这么说,我知道你可以……这个孩子太可怜了,艾伦,艾伦,求求你救救她。我不希望大家对我失望……你知道,这对我很重要。”
母亲显得很为难,但最终她点了点头。走到了床边,伸出了两只手,对着那女孩子的脖子。
接下来,我凝固住了,那双手如同萨曼莎的蜡笔画中描绘的一样,发出了幽幽的蓝光,而且越来越强,越来越亮。
等光芒退去,母亲跌坐在了地板上,父亲赶紧抱住她。他揽她进自己的怀里,抱着她吻她的额头。母亲的脸苍白一片,她像是虚脱了一般,一动不动。
天使救她。天使累了。天使醒过来,我又看见了。
天使救她。天使累了。天使醒过来,我又看见了。
天使救她。天使累了。天使醒过来,我又看见了。
萨曼莎蜡笔画里的文字,在我眼前不停的闪过,我开始哭了起来。
之后,我的记忆变成了空白。
乔治一定和院长说了什么,然后带着我一起离开了。我接下来的记忆是在他的车里,他开着车,我坐在他的旁边,变得极其的安静,安静得可怕。
天空中的乌云开始聚集,街道的颜色变成了灰色。我看着窗外,波士顿的街道突然变得无比陌生,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才知道自己说个茫然无知的局外人。
我的大脑快要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平静的,另一半却尖叫着,我知道了一切——苦苦地追寻的真相,然而知道了又怎么样,这结果到底是不是我想要的?
乔治觉得我状态很不好,他带我住进了帕克小屋。我告诉他,我想一个人待着。
我趴在床上,准备记完这篇日记。
谁知乔治又来敲我的房门,我看了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他恳请我跟他谈谈,等我打开房门,才发现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威廉。
我坐在小客厅里,看着他们,想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要说,还有什么能说。
“三叶草,你还好吗?”威廉问。
我耸耸肩表示一切还好。
威廉的胡子又蓄了回来,好在是正常的样式。今天他的脸上没了诙谐的笑容,几乎可以说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但口气又有点焦急。
“有什么事?说吧!”我压低了声音。
他从口袋里掏了几封信出来,说道:“这是阿加西斯夫人给我的,她说是在整理巴西那两趟探险资料的时候,从阿加西斯先生的私人物件里找到的。”
我皱起眉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乔治说:“三叶草,你还是看看吧。其实祖父前往巴西探险,跟你的外祖母有关系!”
他话里的每个词我都听懂了,但是连在一起却让我迷糊了。怎么阿加西斯先生去巴西会跟我的外祖母有关?
接过东西,打开来一看,这是几封私人信件。
题头是——致心爱的的玛丽安。
我的名字?
接着看下去。
大船靠港,我们抵达中国已经有三天了。
信里全是写信人在中国的见闻,尽管写得生动有趣,我却没心思看。一目十行略过,到了最后,却看到信的署名是“你诚挚的、忠实的信徒和仆人——威廉姆·弗兰克·斯特吉斯。”
我的外祖父,我立刻就明白了,这封信是写给我的外祖母的——伊丽莎白·玛丽安·戴维斯。
玛丽安——听说我的名字就是为了纪念外祖母,才用了她的教名。
以前,我只知道外祖父是波士顿的大富豪,他经营的船运公司占据了全美太平洋西北航线以及中国航线的超五成份额,他的贸易公司也几乎占有了加州所有的毛皮生意。我看了一下时间是1818年。这个时期他还在当船长,原来他亲自驾船到过大洋彼岸的中国。
附上:一副中国龙的图片,希望它能给你带来点运气,让你在亚马逊雨林的历险一切顺利。
后面没有附带的图片,而是另外一封信,外祖母的回信,内容十分简短:
亲爱的弗兰克:
我们已经进入了前人从未进入的神秘腹地。就在雨林深处隐藏着一片古代遗迹,这个失落的文明比中美洲的阿兹特克人更早,比玛雅人的文明程度还高,这将是巨大的发现。照片已经无法表现三百多座古城的壮阔,附上几张我画的手绘图,供君欣赏。
署名m。
随信附带的图纸上是外祖母亲手绘制的古代遗迹,每张纸上画着一座古城。从俯瞰图上看,它们呈现的几何形状,有方形的、长方形的,也有圆形的,这些建筑结构十分奇特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