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景上的陪伴,她心中的痛减轻了不少,在这举目无亲的晏阳,景上给她的温暖她不止一点点的。二人是那么默契,心心相印,昨天他还费了那么大的心思为她庆祝生辰。
这些,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
今日看景上那表现,他也不是有意欺瞒她,更不是故意以此戏耍她。看样子他也因此感到痛苦,自己是不是反应太过了些,伤到了景上?
怪物…他居然这么形容自己,难怪她觉得之前的景上虽然亲和,心却封闭,不对人打开。现在他的心刚对她打开一条缝,还未窥视得其中一二,又紧紧关上了。
她心下问自己,若景上真不是有意为之,她会不会原谅他?或者按景上所说,陌离是他另一面,很危险的另一面,她会不会因此远离他?
如此想了一天,躺在床上时,她心下已有答案,只待明日去找景上,同他问个明白后再表明自己的心迹。
正要熄灯安寝,她听到自己屋顶的机关被触发,没有听到有人中机关坠下的声音,也没有其他机关被触发。她心念一动,披上外衣走出屋外。
果然,她看到屋顶坐着一个黑色身影,正在把玩触动机关后接到的暗箭。看见战英披着衣服站在下面,他冷冷地把暗箭掷下,斜插入战英脚下的土地。
战英却没管这个,急急问道:“被机关伤到了吗?”
陌离冷哼一声:“我知道你这里的每一处机关布置,故意触发此处不过是要引你出来。”
战英松了口气,没有受伤就好:“这样说话多有不便,带我上去,我跟你说说你…和景上的事。”
陌离高高立于屋顶,黑色的披风在这起风的春夜里时不时被吹起,一身黑色的陌离冷酷肃杀的气息表露无遗。“我早就跟你说过,伤到景上,我便会杀了你吧?”陌离眯起危险的眼睛睥睨着下面的战英。
战英对着陌离大声喊道:“这伤并非我带给他的,你以为伤口掩住不给人看见,便能痊愈?一样溃烂流脓只是别人没看见罢了!不让我看见,又怎知我治不好?又怎知我一定会嫌伤口丑陋?”
说完,战英一阖眼:“你若觉得我说的不对,或者你还是觉得杀了我便能让伤口愈合,你便杀吧,反正这命原也该没了,是你们救回来的。”
她的睫毛轻轻抖着,心里并非不怕,但是她在赌,她觉得景上心中一早就希望她能自己发现这个秘密,他若是想彻底瞒住,以他的细心,完全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当陌离跳下把她掠到屋顶上立好时,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战英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陌离,他周身气息依旧冰冷,但是已然没有了杀气。他转过身望着黑夜里依旧能看到的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幽幽开了口:
“从景上记事起,自己就长在一个破庙里,那破庙里只住着一个哑了的老和尚。据说景上还未足月便被丢在了破庙门口,是这和尚把他捡了回来。”
陌离缓缓说着,眯起的眼表明他正处在回忆当中。此刻诉说着的,仿佛是他看到的,属于别人的故事。
这老和尚便是景上唯一的亲人了,他平时除了做早晚功课,便是在外化缘,化来的东西并不多,经常是上顿不接下顿,饥一餐,饱一餐。饶是如此,他还是把景上养到了五岁多,终于因常年衣食不足,外加年老体迈,故去了。
景上的悲剧便是从此开始的。
因为实在太小,不知道死去是什么概念。他在老和尚冰冷的尸体旁生活了三天,饿了就喝点墙角水缸内存的雨水,三天后终于明白老和尚再也不会起来了,便摇摇摆摆走到村子里,拉着人去了破庙。村里人好心帮老和尚挖了坑,埋了。
景上失去了唯一的亲人,破庙的山下那个村子里也穷得很,没有人愿意收养他。村里有个泼皮无赖,只爱赌钱喝酒。一日,他把景上骗到市集卖了,换了些酒钱后便消失无踪了。
景上是被卖到一个专利用小孩来乞讨的组织里去,组织里有二十几个小孩,几个大人都是地痞无赖,常把孩子打断手脚来乞讨,讨回来的钱尽数上交,只给孩子们一些可怜的吃食。讨回的钱不够,还得挨打挨饿。
因那老和尚是个哑巴,没有教过景上说话,他便从来没开口说过话。去乞讨时人们以为他是哑巴,长得又清秀,他乞讨回来的钱物总是最多,因此混混们赏他的吃食也多些。
但是组织里比他大的孩子们多的是,常年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些孩子也十分暴虐残忍。他们欺负景上不会说话,经常抢了他的吃食,还毒打他。
如此的日子一过便是四年,景上身上已经有数不清的伤痕。老和尚养他的那几年早晚做功课都带着他,因此他骨子里如同老和尚一般和善,带着佛心,面对暴行他从未反抗过,只默默承受着。
“直到有一天,组织里一个混混喝醉了,他看见长相清秀的景上,起了歹念。”陌离说到这,通身泛起汹涌的杀气,满眼的恨意让他的瞳孔都染上一丝血红。
“那混混要把景上的衣服剥光,景上无声挣扎着,眼里满是祈求,可是那人根本一丝怜悯之心也无,还是把景上的衣服撕了,景上知道求救无望,绝望地闭上了眼。”陌离低沉的嗓音诉说着,战英早已满脸是泪,捂住嘴巴无声哭泣。
“就在这时候,出现了我。在景上最绝望的时候出现的我,便是为保护景上而生的。”陌离昂头说道:“我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