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透进的日光沾到无忧的裙角,大太太忽然想起,昨日侯爷生气的脸,昨天他那样压着怒气,明知道蝶儿有意全揽到自己身上去,却在人前问也不问,就是想保无忧周全。可他内心当中究竟能相信无忧多少呢?不可能一点怀疑都没有。
“该说清的事总是要说清的,让米嬷嬷这就领你去吧!”
米嬷嬷一向是大太太的心腹,谁知这一次竟有些猜不懂到大太太的心思。偷偷掠眼大太太,见大太太一副主意已定,无有改换的样子。再不敢迟疑,领命引无忧前去。。
自从昨日闹过那一出,侯爷身边的管事再三叮嘱下人们,千万要小心伺候。此时抬头,见米嬷嬷竟领了七姑娘过来,吓得不轻,但也明白,米嬷嬷敢这样不知死活地带了七姑娘过来,必是大太太的意思,此事当然不可推拒。
他心上哀叹自己命苦,侯爷恼怒起来,最吃苦的还是他。
但事情的起承转合,着实出人意料。昨日侯爷在厅中明示再不得提及此事,也说了不想见无忧,他心中有几分侥幸,这位七姑娘本也不愿着侯爷的面。
哪里知道,这侥幸只熬得过一夜,大太太就派人将七姑娘送了过来。这套手法,他倒有些看不明白了,但转瞬又明白了大太太的意思,乃是火上浇油。只是不知这位七姑娘是自愿过来,还是着了大太太的道,若是后者可真是苦了七姑娘,本就一身的麻烦。
他到底油滑,手足无措,无计可施也只是一时。转眼已经已经想到办法,将一切推给大太太就是。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无忧有些胆怯,说实话,那一天,一切结束得潦草。爹爹没有再行追问,任她逃脱,也是为了侯府的名声。
可那时,她听到他那样说时,还是大大的吃了一惊,男女之间的私相授受,只要沾得一点点的嫌疑,就从来都不是小事。
心上蓦然想到,蝶儿说的三姐姐也过来瞧过,但见无忧院子上下都熄了灯也自去了。
这些是第二天过来瞧她们的,三姐姐身边的丫头说的。
无忧想,自己如何向大太太回应此事的办法巨细,现在还无法向三姐姐言明。不知她又要怎生牵肠挂肚了。
所谓的回环,还看不见,摸不着,也只有合周才能想出办法,让这难缠的事,顺利的迈出第一步,所谓亲情也不过是尔虞我诈。
门槛之侧,米嬷嬷止步。管事,继续引着无忧,向侯爷的书房去。
侯爷只着常服,坐在书案之后,面庞似乎是比昨日相见时显得有些瘦削,案前翻开的书本轻扣,在另一侧就是那个青布的包裹,合周料中了一切。
“不肖女儿给爹爹请安!”侯爷定睛确认说话的真的是无忧,眼中现出惊奇与恼怒的颜色来,然后,合涵这些情绪,一并看向管事。
很明显,大太太用了先斩后奏的方法,管事一阵哆嗦,“侯爷息怒,这是大太太的意思。”
侯爷摆了摆手,让他出去,只容无忧一人在室中。无忧,却拉住跟随进来的小南,““她留下来吧!!”管事为难了一下,见侯爷也只是皱眉,并没有说什么,机灵地自己独自退下。
“事情已经了结,身为主子,无忧当闭门思过。”只听侯爷开口道,声音浑厚端庄。让无忧瞬时觉得陌生,她慢慢抬起头。那时候爷还没有叫起,她自己直起身子来。
侯爷的目光正看向她,那脸上满是怒气,无忧盯视着那怒气,想,从前的自己见到爹爹在生自己的气,自己会是做何反应?
往日岁月油然浮现在脑海,如果说那是美好的回忆,还不如说根本就是痛苦的折磨,她从前的顽皮,他会欣笑以对,可一切譬如朝露,走的远了,也就散了,如今的父女再无信任,亦可不分青红皂白。他甚至不想问她那些事情的巨细。
她有些心痛地明白,他们的情形再也不是父女。
她甚至想到,日后,要再见他,会动很多的心事在字里行间吧。就像对每一个她需要防备的人那样。
可现在,他眼前,她的来到,却只是,为着能激起他的怒气。
她挺直脊背,再次对上侯爷有力的目光,“虽然听起来荒唐,但是女儿与蝶儿都是冤枉的。”
此时,要激起他的怒气并不难,只要实话实说即可,只因在他心里恐怕早已先入为主,认定了她的逾越。
侯爷将案上的砚台一拍,闷闷的声音重重落下,在无忧心上,如地动山摇的震撼,她,果然啊,果然让人意难平,可自己怎么会错愕?这是连合周都看得出的结果。
“到了此时,你还想抵赖吗?死不悔改吗?”侯爷声色俱厉道。
她咬住下唇,抬眼,“那侯爷呢?认定这一切的理由又是什么?”她轻描淡写般的说出这句话,心里早已是金戈铁马,杀声震天的一场战争。可那些刀枪剑影之下流出的血都是冷的,让人看出彻骨的寒意来。
侯爷的眼睛也已经变得血红,所以,无忧觉得那根本就是冷眼,像是一只看了太多,事不关己,太多,轰然倒塌。那里有浓郁得挥散不去的厌恶,“你在王府耍的那些小聪明,也当我无知吗?还有这些,难道真是蝶儿自作主张拿回的吗?”
侯爷越说越气,直接拿起手边的包裹,向着无忧劈头盖脸砸下。
无忧定定立着,不肯躲闪,散发着异味的包裹,不知为何竟带来股股的暖流,她的目的就这样达成,当真是一点悬念都没有。包裹在触到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