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点了点头,又看向对面的墙壁,还没有发问,这位潘二姑娘就已经看出她的意思,“女差是在想国庵之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一面墙壁,又怎么会为我所知?”
无忧并不掩饰地点头。
潘二姑娘将目光放远,似在回忆悠悠往事。
先帝创立大显为体恤民情,没有大兴土木,仍然沿用前朝宫殿,只是在定鼎之数载之后,在帝都之郊修了这座十里庵堂,这件事当时由先帝钦点了中郎将潘诚贤来营造。而这位潘诚贤也正是潘二姑娘的祖父。奠基之后先帝曾秘召潘诚贤要在这禅室中制出一面似墙又非实墙的拉壁来。潘诚贤为此伤透脑筋,后来终于蓦得名匠建下这面明壁隐门。庵堂修建完毕后,知晰此事的人全部被处死也包括潘诚贤,只是当时潘诚贤已经将这秘密告诉给长子,也就是这位潘二姑娘的父亲。
原来如此,无忧放下手中杯盏,“二姑娘的意思是,这么机密的隐情,合周公子竟然知道么?”
这样的事,无忧确实从未听说过,她从小长在帝都也从未听过帝都的老人们说过此事。对于合周这样一位初来乍到的小小外放官员的儿子。这秘密知道得蹊跷……
外面有脚步声响起,二姑娘向外面看了一眼,轻而迅速道,“对于这个问题,我其实并没有问过合周公子,只是自己琢魔了很久。我觉得是这位公子太过聪明,而且无意中得到当年的营建图构自己看出来的。那样的图造本就藏在太学当中,其实根本有迹可寻。”
无忧还想再问,当时并没有将那图一起焚毁么?
那一双小婢已经回转,二姑娘早得外面放风婢子通报,等她们进得门时,无忧盏中已换了新茶与那位二姑随意说些道经上的事。
看看时候不早了,无忧起身告辞。潘二姑娘送了两步,忽然朝向无忧嫣然一笑。
无忧看她有话要说的样子,也止步向她看。
她道,“女差如此与宛如推心置腹,宛如却陷女差于不义。偏偏宛如已遁入空门,分身乏术,只能献上宛如自绣的香囊,以表诚意。”语罢,向一边示意,立即有婢子捧上一只方盘,正中躺着一只荷包。
无忧定了一定,已经想到,她赠她荷包的意思,是为解两位世子的双重围困,一时眼波流转骗骗拜身,“姑娘慧性仁心,该谢的原是无忧。”
等走出了十里庵堂,回身望了一会儿。才走向一边等待的马车边。
她身边走上婢子,放下垫脚,扶她上车。夕阳之下,侧影美得让人惊叹。她稳稳踏上车去,想着,合周竟聪明至此。那样,她的一切想法也会逃不出他的眼睛。如果利用他将外面的一切解决,她忽然做出这样可怕的想法,然后又更加冒险地想下去,自己只要讨好他一人会简便许多。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讨好,忽远忽近才最为适合。就像这条通向帝都内城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和延伸,渐渐将他吸入掌中。也一定会有危险,如果他厌了倦了,转身离去,让她葬身自酿的圈套之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到底要怎么办。
正想着这些事,不知要如何抉择,那小婢子私下里对无忧坦诚道,“今日里女差对那位二姑娘说的话,奴婢会转给大公主。”
无忧并无诧异神色,只微笑点头,“原该如此。”让大公主将她了解得干净透彻,本就是她的用意。
看这小婢主动开口,又是一副过意不去的表情,无忧当然也要以诚相待,“你也不必有什么过意不去,我已经将你提防。”
反倒是婢子有些讶然无忧的据实相告,“姑娘如此,真的叫奴婢过意不去。”
无忧将眸光望向车外,“没有关系,我不是在怪你,大公主身边从来不会缺耳报神,你口渴吃茶的事我不会告诉给大公主的,妹妹与我都是有难处的,自己原在这难处之中,当然就容易体谅。”
婢子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奴婢愧对女差。”
无忧摇头,“你也听出了我那时在那禅房中的话,是说给我娘亲听的吧?虽然不知道住在另一间禅房的她,听不听得到。那也确是我来这里的私心,你可如实告诉给大公主你的所见所闻。”
无忧能给大公主的安心,就是她一直想要报仇的企图吧。也会因为这颗仇恨之心,让大公主觉得她是有处的人。
而眼下的她,只需要有条不紊地整理出来自己的弱点呈给大公主看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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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些事都是合周公子从中相助,我们不去谢过他么,要不要奴婢做些点心送过去,聊表谢意。”蝶儿一脸认真地盘算着给无忧听,“只盼着这位公子会一直如此相助姑娘。”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持之以恒。”无忧轻道,“所以,我们要送他应该是什么?怎么会是点点心意,该当是他来到帝都之前那个初心。”
除了她自己,合周最可能感兴趣的会是什么。现在看来,关于十里庵堂这样的地方,也许也是他的目的所在。
看到身边的婢子忽然垂下头来,一副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无忧知道自己身后来的一定是旖贞郡主。
她转回身略略扫了一眼,便向旑贞行礼。
旖贞环看了一眼周遭婢子们的小心翼翼,一脸嫌弃地叹了一口气,“最近,我总是像这样吓到她们。真是神奇,也只有女差并不怕我,是以,我好想让女差在我身边,不怕被我掐死地那么直言不讳。”她的目光已定在无忧脸上,再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