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进茶的动作一顿,看向从外面施施然走进,满是恭敬又看不出谄媚的无忧,“哦,王爷说给我听的,极是能为的人,原是姑娘么?”
“能得到大公主的谬信,无忧惭愧不已。只因着侧妃无论是在王爷还是在大公主眼中都是至宝的地位,是以奴婢是在大公主面前立下了军令状的,一切务必克尽己责,”说毕无忧慢慢展手,让她看见,自己为了学会服侍人,手上烫出的水泡。
一切入了侧妃的眼,她的动容清晰可见,目光重新回到她脸上,“大公主殿下有心了,想来今后是要多劳烦姑娘了,但止能者多劳,原是姑娘灵慧。”
无忧恭谨俯首,“奴婢愚笨并不能如何得大公主的意,只是一切心意皆是为大公主而备的,大公主待侧妃如同亲生姐妹,在奴婢心中便是与大公主一样的地位。”
那侧妃忽然叹了一口气,看你不过是与她们那些不丫头们一般的年纪,可却已经如此懂事,我年轻的时候,可并不及得一半。
“侧妃有王爷的爱意在身,便比得过天下的女人。”
侧妃脸上已经忍不住兴起笑意,“可是生得一张巧舌,要讨得人日日欢欣。”
说话间,有婢子进来捧了些山楂进来。
无忧对那婢子道,“山楂破血淤,侧妃娘娘孕期是不能食的,这是第一次,今后记得了,再送来,是要罚的。”然后,转向一直瞧着那些山楂垂涎欲滴的侧妃,“恕奴婢多嘴,请侧妃娘娘为小王爷多多忍耐。”
侧妃本在沉吟,似乎觉得无忧此举是在给她一个下马威,可一听到她说是小王爷,脸上又止不住喜气起来,“女差也觉得会是小王爷么,”又做出很是不确定的表情来,“我这个年龄怀上孩子已经算是很大的了。”一时神色愣怔起来,“那些时岁走得可真是快啊,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老是梦见小时候,就是那么一丁点大的时候,好像那时候就记得很多的事。”
她说的,应该是她人生中过得最快活的时光,在这王府中,她看似争到了王爷的爱,可又何尝不是过得如履薄冰。
外面间或传来渺渺歌声,是大公主将别院的伶人叫来了府里,正在排戏,侧妃有孕的事,一直在庆贺,可她还是不能去看,怕动了胎气。听到歌声,侧妃起身,从窗子里向外望,一只手摸着稍稍隆起形状的肚子,另一只手在上面摩挲,“你为何而来,我很清楚,我只是想同大公主做一场交易。看看到最后她会得到我的尸体还是我得到我的孩子。”她看无忧一眼,冲她笑笑,“人生最难决定的部分就是到底是要赌上一半儿的性命还是全部的性命。这一次看来大公主她赌得很少,你说我会不会赢。我用的是两条命。”
无忧半垂着头,目光只看到她一半的笑脸便打住,“王妃,有孕在身不可立在风口。”
她打量她半晌,“大公主果然没有看错人。这里四下无人,也不肯落了我的口实么。在这世上如何是得到,又如何是失去,但凭着目力有时果真是瞧得不大分明。当年为了嫁给王爷,我害了自己的亲妹妹,我想,没有一个男人,会比他更爱这样的容颜,我幻想了太多只要妹妹离开,我与他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后来,它们果然都实现了,就像现在这样,我嫁给了他,牢牢抓住他的眼睛。即使,他面前的那个是大公主,可是他的心里在依然只有我。与当年素衣惊郎目时一样的温柔。可是,还有呢,我盼望的那些后绪,一无所有。”
无忧轻答,“王爷与侧妃举案齐眉,与大公主睦然如姐妹,一直是坊间佳话。世人都在欣羡。”
她慢慢眯起眸子,双手抚在轻微隆起的小腹上,“我就只能是一个好侧妃而已么,侧妃因为要与大公主情同姐妹,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有。这些虚名,有多么丑陋,你知道么。我只想要个漂亮的孩子,如果他出生,也想为他争得一些东西。那些,我也无法否认。”
无忧慢慢沉吟,她将她所有想法都告诉给她,只因,已然早早知道大公主是她永远也绕不过去的坎。但那是她一直都知道的事,所以因由一定不是这样,那个将一切都告诉给她的理由是对她的绝对控制,比如,找到名目将她杀了。无忧不过是大公主的棋子,棋子可以有很多,下棋的人只能有一个。倘若,她能这么自如地对她说出这些话,就是找到了能够控制她的办法。
可这女子输了,无忧听了这一番话,就知道她永无战胜大公主的可能。
侧妃静静地看着无忧思索着这一切。抚住肚子的手顿了顿,“你真的很聪明,似乎想到了我的意思。我不会害你,只是要你一直留在这院子里,一步也出去不得。若你不愿意,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一次,让我也为大公主的人画地为牢。”
见她举起杯来又放下,无忧提步上前,捧下杯来,去换水。侧妃收起放在案上的袖子,声音里透出了十足的把握,“收手吧。也让奇迹出现一次。我不想成为一个辛苦女子的敌人,成为我的人吧。我会一寸一寸地握住这王府中的权利,你知道,当今皇上也在讨厌他的皇姐,大公主也是一样的地危机四伏。甚至是王爷也在找那样的办法,到底谁是更能靠得住的,也许并不只是眼前的表象。”
随着落下的话音,无忧已经向身后恭身。作为唯一一点能送给她的东西,是刚刚她想到的那个永无的可能,她想要提醒她,“侧妃娘娘,看重了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