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这么在山洞里待着,谁也不说话。
这一两天林九龄都没再跟她说过话,也不出去。桃花腹中饥饿,也不愿意向他低头,只好喝些泉水来解渴,却也不敢多喝,万一想如厕,也是件麻烦事。
林九龄虽然不整天盯着她,但桃花的一举一动他也都注意着。也能看到她时不时地小口喝些泉水,也不是不想出去寻些吃的,一则是这谷中他没有姓封的两人熟悉,二则,他也有些力不从心。
心念一动,林九龄对低头数草的桃花道:“我想到怎么报你这辣椒粉的愁了。”
桃花猛一抬头,似没听清他的话一样“啊?”了一声。
林九龄转过身,将有伤的半边脸偏了偏,才道:“我该找你报仇了。”
桃花心里一跳,忙道:“要杀要剐都随你,但你若再像前日那样。。。对我,我。。。仍然会自尽!”
林九龄闻言脸色一僵,放软了语气道:“不会再那样。”
心下稍定,桃花道:“你想怎么报仇?也给我一刀?”
“当然不是,刚抓住你时都没给你一刀,现在更不用。”林九龄的唇角带着一丝笑,“不用给你一刀,但你闯下的祸你得善后吧?”
“啊。。。什么。。。意思?”桃花有点不明白。
林九龄也不走近,只转过身,背朝桃花,从领口慢慢蜕下衣服。
桃花一见他在脱衣服,赶紧转过头不看,叫道:“你你你。。。又想干嘛!”
直把衣服退至腰间,林九龄才道:“你不看看怎么知道我想干什么。”
桃花听他声音尚远,小心翼翼转过头,看向林九龄。玄色衣服被他系在腰间,他身材虽然修长,但背后腰上竟然也是筋肉结实,让人不忍直视的,是纵贯背后的长长伤口,伤口一直清理,红肿不堪,血肉模糊间还沾着不少红色粉末,有的则结成了小小的一块。
桃花脸上一窘,知道这是她干的好事。这样的伤,林九龄竟然能忍了几天,还一派风轻云淡,也不知是太自信,还是无所谓。
林九龄转头看着有些窘迫的桃花道:“现在知道你要怎么善后了吧?”
桃花想了想,问道:“你是让我给你。。。处理背上的伤?”
“如何?比砍你一刀强多了吧?”
其实真没强多少,桃花有些迟疑。把他身上的伤治好了,就等于给封戎和玉冷溪制造麻烦,等于间接帮了他。对于这点,她是无论如何不愿意的。可本来的刀伤并不至于恶化至此,她那把辣椒粉功不可没,让她善后似乎也是合情合理。如此两头一想,反倒为难得很。只好默不吭声,心里拉扯不已。
林九龄只需动一下心思,就知道桃花心中所想。也不逼她,原地转了个身,面朝桃花坐着,衣服仍然系在腰间,撩了些泉水洗手上的伤口。默了片刻,才沉着声道:“我与姓封的仇,并不是因为林家。”
桃花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可玉冷溪说他是林家的人,是为了斩草除根才来的啊。
林九龄见桃花一脸好奇,继续说道:“我其实不姓林,也不是林家的人。从小我就没父母,我哥把我一手带大,我们在流火山有一个寨子,我哥是大当家。其实,就是你们常说的山贼。我们虽然靠抢掠为生,但却从不伤人。可能是劫的富人太多了,朝廷终于决定围剿我们。派来的剿匪先锋官就是封聿。”
桃花听得专注,丝毫不意外封聿在这故事中出现的原因。
“封聿奉命行事,论理说,我要恨也恨不到他身上。可是,他不该攻下了我们寨子还大肆屠杀。要知道,寨子里还有老幼妇孺。”
“啊。。。”桃花低声惊叹,律法她不懂,可也知道他们罪不至死,何况老幼。
林九龄继续说道:“我哥是一寨之主,他带着我跪到封聿面前,求他放过女人和孩子。但封聿立功心切,年轻气盛,只知道若是向圣上回报匪徒全歼会是大功一件。所以,他举起刀,想要亲手杀了我和我哥。我哥奋力一搏,但却不是他的对手,身中数刀奄奄一息。我哥倒地后,他就想要一刀结果了我,毕竟斩草要除根。我才五六岁,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只能不眨眼地盯着他,要死也要记住他的样子。刀劈下来时,我哥突然从地上跃起,紧紧抱住封聿,所以刀锋一偏,只砍到我的脸上。”
五岁的孩子。。。桃花心中不忍,看林九龄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只觉得上天对一个孩子过于残忍。
“封聿还想杀我,但我哥的双臂将他箍得紧紧的,他根本挣脱不开,于是就疯了一样一刀刀砍在我哥身上。我哥回头看了我一眼,只说了一个字‘跑’,就没了气息。但双臂仍然没有松开。我的脸上疼痛难忍,但还是听了我哥的话,趁乱跑开,所有官兵都在忙着屠寨,竟然也没人来追我。我知道我跑不远,仗着熟悉地形,躲了起来,就在寨子边上。封聿亲自带兵找了两天两夜才带兵回朝。”
“后来呢?”桃花见他停下,忍不住问道。
林九龄道:“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我被林家收留,在我的一名前冠了‘林’姓,从此就是林家的杀手。”
原来他的本名叫九龄,这名字在一个五岁小孩身上倒显得很可爱。
“所以,在你心里,这段恩怨,熟是熟非呢?”林九龄挑了挑眉,问道。
桃花张了张嘴,却回答不出。他们兄弟俩是土匪,封聿围剿固然没错,却不该为了一己私欲灭人满门,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