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心中一惊,面上却笑得欢喜:“正是呢。老祖宗最是善心的。这般再好不过了。”
姚静心中很看不起贾府里凑份子的小家子气,当下便道:“凑什么份子?没得让外头的人笑话。难道我还替她备不得一份嫁妆不成?”
王子腾夫人笑着说道:“这个主意好。姚先生,我也知道你得了这一场财,千儿八百的银子不放在你心上。只是凑份子正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你又何必忙着推辞呢。”
王熙凤也道:“正是这个道理。纵使宝姑娘心气高,看不上这五十两银子,也可以在离开时拿了这银子摆几场酒,热热闹闹地同姐妹们告别一场啊。”原来自贾母知道宝钗自择冯渊为夫婿后,虽未明言,但贾府上下自有默契,都知道从此便不能再和宝钗来往,以免自降身份。黛玉为了再见宝钗一面,大着胆子和探春合谋,央求王熙凤出头。否则王熙凤那般精明,从来都不肯忤逆贾母心意的,如何会在这个当口说出这种话?拿了银子摆酒尚在其次,为的不过是探贾母的口风,希望她默许探春、黛玉等人同宝钗再见一面,依依话别。
姚静听了这话,却也是心中一动。她同孙穆替宝钗策划嫁给冯渊的事情时,就一直想着该知会黛玉一声,只是先前没想到薛姨妈会是这般态度,等到想遣人通知黛玉时,却已经没那么容易了。此时王熙凤既然提起,姚静心思微动,盘算着用这个当口,让宝钗再见黛玉一面,有什么原本难以出口的衷情,此时也该说出来了,否则将来天各一方,岂不是人生憾事?
王熙凤见姚静不再反对,高声笑着说道:“老祖宗的这个法子真真又新巧又好玩。即使如此,我还得命人拿个笔来,将各位的数字记下才好。”
王熙凤说这话就是在催着其余诸人表态了。王子腾夫人想了一想,说道:“既是如此,我随着老太太,也是五十两。”心中却难免肉痛,心道五十两银子足足是她几个月的月钱,想不到贾母一个心血来潮,就这般没了,暗中把薛姨妈翻来覆去骂了无数回,嗔怪着若不是她眼皮子浅,也不至弄出这许多事来。
王子腾夫人这般说,王夫人想了一想,斟酌道:“媳妇儿不敢跟老太太比肩,就出二十两吧。另外我再寻些珠宝首饰给宝丫头添箱,虽则她离了薛家,从此大家不再是亲戚,到底也在贾家住过一段时间,不能太过寒酸了。”言语间已是同宝钗划清了界限,免得贾家姑娘的声誉受损。
王熙凤一向爱财,心中也不愿为了做这个人情,白白拿出太多银子,想了一想,笑着说道:“如此已是一百二十两了。也堪堪做得一份嫁妆了。想来老太太的意思,不过让我应个景,凑个整。我就拿出六两银子吧,剩下四两银子,却是林姑娘和三姑娘的。想来她们跟宝丫头姐妹一场,必是愿意出的。”
薛姨妈听众人如是说,早就黑着一张脸,若非这是在薛家,她是主母,简直就想拂袖而去了。
贾母听了王熙凤的话,目光闪动,皱眉道:“这是林丫头的意思?”见王熙凤微微冲她点了点头,贾母便又道:“既是如此,索性问问看,贾家的姑娘和下人们,还有谁愿意送宝姑娘一场的,一并凑了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