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彭玉可学了乖,吃完饭就跑到桌子前排队伍等着了,末时到,报名准时开始。
“这位小兄弟自己来的?先在名册上登记信息。”
这对彭玉来说可太小儿科,刚欲写上自己名字,突然想到自己“罪臣余孽”的身份,忙在名册上写上:罗毅;穆武国宜州海陵人氏;父母死于饥荒,无亲属。
那总管卢弘毅摇摇头道:“倒也是可怜人……相脉。”
彭玉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着,微微颤抖着把手伸过去,心理默默祈祷着,这老头最烦,可莫要搞出什么幺蛾子。自己虽然只是想来随便试试,可一到了这步,总是不想瞬间就被否定的。
“咦?有些门道。”老头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彭玉一口气一下字就提到嗓子眼了,一脸紧张的望着老头。老头手指终于放下来了,刷刷刷记录到名册上。
“罗毅,脉象雄健,朝气盎然,通过。”
彭玉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别人的羡慕和赞叹声中,由刚才那个锦衣少年带着进门去。这少年摆着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臭脸,彭玉也不想去碰这冷石头,一路东张西望往里走去。进门后是一块巨大的照壁,上面写着“信和智勇”四个大字,笔力雄浑苍劲。
穿过镖局正厅再走几分钟,就来到一片宽大的演武场,看上去差不多有二三十亩,边上摆着插满刀、枪、剑、弓等各式武器的兵器架。上午未考核完的十多个少年站在场地中央叽叽喳喳聊着,看样子多数是城里平民的孩子,乡下的不过五六个,石柱赫然也在其中。
考核由一个身着灰色短装健壮镖师主持,规则很简单,以半个时辰为限,负重二十公斤绕演武场跑五圈。听上去简单,但其实难度相当之大,这个演武场一圈将近一公里,成年人赤手空拳跑一圈也差不多要七八分钟。对这些十多岁的孩子来说,这是体力、意志力的极大考验。
彭玉看看边上的孩子,一个个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觉得这个考核很简单。
彭玉却是满心忧虑,他以前衣食无忧,根本没干过什么体力活,更没有特别做过这方面的锻炼。他现在已经把棉袄脱下了,就穿着贴身的里衣,略显消瘦的身子背上那一包二十公斤重的沙袋,就仿若背后挂了几个铁秤砣,整个身体都被坠的微微往后仰了。
二十个少年都已做好准备,主持镖师一声令下,众少年就一窝蜂的往前方冲去。
跑在前面的是几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彭玉早早就抛到了最后面。别看石柱身子瘦,但干惯了体力活,这个沙包对他来说似乎不算吃力。不过跑了一小段后,他还是慢悠悠的停了下来,待彭玉追上后,咧着嘴傻乎乎的笑道:“玉哥儿,俺和你一起跑,咱两有个伴。”
彭玉感激的对他一笑,却是没有说话。他现在感觉背上的沙包随着步伐左右甩来甩去的,整个身体随着甩动东摇西摆,非常难受,可不想再说话浪费体力了。其实跑步这件事跟其他事一样,一旦你是倒数第一,很容易灰心丧气自暴自弃,但如果有个人陪你一起,坚持起来就似乎轻松一些了,所以彭玉还是很感激这个老实孩子的。
两个拖油瓶跑到一半的时候,前面的少年已经快跑完一圈了。彭玉默默在心里计算着,半个时辰五圈,那一圈至少要在一刻钟内完成,如果能保持现在的速度,在半个时辰内跑完是绰绰有余的。心里也就不急了,只是尽量调整好步频和节奏,避免背后的沙包乱甩。
两人方才跑过第一圈,后面一个健壮的少年已经追上来了,满脸得意的笑道:“两个废物,我都跑完第二圈了,你们还在跑第一圈,跑不动早早回家呆着去,丢人现脸。”
彭玉可没力气理他,倒是旁边的石柱傻傻愣愣的笑道:“这位小哥你好厉害啊。”
虽然已是秋末,但今天天气很晴朗,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整个演武场,空气很干燥。彭玉和石柱还是坚持着不紧不慢的速度慢慢跟在后面,前面几个冲得太猛的少年终于有些坚持不住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有的干脆直接坐到地上休息了。
最前面的少年依然飞快的跑着,仿佛根本不知疲倦。彭玉虽然跑的不快,但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了,喉咙也有些干涩,只是暗暗咬着牙坚持着。石柱倒是显得挺轻松,嘴里还安慰着彭玉:“玉哥儿不用着急,时间还早呢。俺爹跟俺说过,你做一件事累了的时候,心里想想其他事就不觉得累了,俺觉得很有道理呢。不如俺给你讲个故事吧?”
这孩子也不管彭玉想不想听,嘴里吧啦吧啦就开始讲了起来。一会儿讲某次他爹带他进山猎野猪,那野猪足足有小牛犊那么大;一会儿讲他去过州城武都,那里的女孩子穿的可漂亮……末了还问彭玉:“玉哥儿你到底信不信啊?我讲的都是真的。”
彭玉只得无奈的答道:“我信我信。”这孩子才欢天喜地的开始讲下一个故事去了。别说这招“转移注意力大法”还挺管用,两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跑过了第三圈。这会儿很多人已经体力透支无以为继了,有三四个甚至直接脱水中暑昏倒在地,被镖局内务抬出场外治疗去了。
虽然石柱还在不停的讲着故事,但彭玉脚下已经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了,双腿似灌了铅般沉重,好像不再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上半身拖着两个笨重的铁块在机械般的向前移动着。
耳边不时传来石柱的声音:“再坚持一下,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