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滑腻的硕大的信子在我脸上蹭过,喷着如雨的热气,眼看着即将对我张开它的血盆大口,我吓得眼泪都留了下来,也几乎是丧失了理智,本能地用尽全身仅有的力气对着它大吼一声:“滚开!你不要过来!”
谁知我话音刚落,那滔天巨蟒竟像是听懂了我的话一般,当真在我面前停住了,怔怔望了我猩红的泪眼许久,忽然伸出水面的身体开始向后回溯,骤然缩回了那深邃华胥池水中去,没了踪影。
月光如洗,池水汤汤,红莲已经宁静盛放,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三魂被吓走了五魄,想要赶快逃离却怎么也使不上劲站起身来。
身后忽然一阵风起,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黑影犹如划破夜空的鹰隼一般从我身后纵云而来,当着我的面毫不客气地一把揪下了那华胥池中的千叶莲花,顷刻之间,已是不知所向。
我被这一幕惊得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胸中又不禁脏话暗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躲在暗处的鬼祟之人,莫不是拿我当饵吧?
我感觉脸上像是被人扇了无数巴掌一样火辣,脑子险些充血,一把扣住宝剑撑起身来,朝着那黑衣人飞走的方向破口大骂。
我把这辈子听过的脏话都骂了个遍,偌大的阳华宫宇,四处都回荡着我泼妇骂街一般吼声。
我立地指天正骂得痛快,身后忽然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骂完了吗?”声音清冷如夜间的清溪。
我仓皇转过身去,只见一袭白衣胜雪,飘然若仙的男子怔怔立于我的身后石桥之上,一双深邃莫测的眼睛死死地盯在我的身上。
那便是我与苏卿第一次相遇。
知道苏卿便是苏潜的太叔公,却也是以后的事了。
他看起来不过刚及弱冠之年,面目俊朗,目下无尘,周身流淌着有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仙家贵气,全然看不出是那古稀之年才驾鹤西游的先帝的亲叔父。
粗粗推演而来,他少说也已逾百岁,可面貌却依旧如少年郎君一般,眉目俊朗,除了那张总是不着一丝情绪的冰块脸外,当真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后来,见到阳华宫中面目苍老到足可以做我爷爷奶奶的人都要管他叫师叔,足可见他这保养的功夫当真是做得到位。
也是那些爷爷奶奶告诉我,他们的师叔苏卿,于弱冠之年登上阳华山,从此技绝华阳山顶,就连早已谪仙的阳华仙人也叹此子天赋极高,位列仙班指日可待。
如今已过百年,可他的样貌却丝毫未老去,与百年前上山之时未有半点分别。
修仙之道,本就是顺天道之宗,行逆天之实,夺造化之机,直至寿与天齐。可这偷多了天机总也是要挨雷劈的,天道为与之抗衡,每百年必降天劫于逆天而行之人,阻其攀升,更有甚者,被一个天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既在六道之中,顺应天道,自然是要受尽轮回之苦,生老病死更是常态。想要摆脱六道轮回,除了要经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亦要有寻常人所没有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