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秋先生忽然冷笑道:“难不成我会故意为难你们?”黑衣人一愣,大抵是未曾料到秋先生会如此针锋相对,只好解释道:“自然不是,但万一您一个不留神看走了眼——”那秋先生冷哼一声:“看走眼?”黑衣人立马道:“我等自然是相信秋先生,但万一有个什么纰漏,首领怪罪……”话还未说完,却又被另一个粗沉得声音打断。
“既然秋先生说没有,那便是没有了。”只见外面快步走来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似乎早已经听见他们的谈话,人还站在门口便已然呵斥出声,声音如雷鸣般响彻整个房屋。几人转脸看向门口,见是首领来了,立马变了脸色,齐齐抱拳喊道:“首领——”门口的领头人眼光扫过一干人等,只停顿数秒,便朗声说道:“秋先生是何人物,他的话岂是你们可以怀疑的,还是我离开数日,你们竟越发不懂规矩了?”
此人眉目方正,明明是一副侠义的形貌,面上却隐隐藏着煞气,骨子里透着一股狠戾,从他出现在门口开始,柴房便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得他一人的说话声。而他话中之意似吹捧又似讽刺,几名黑衣人面面相觑,不如如何回应,只好规规矩矩地道:“属下冲撞了。”
那秋先生只是摆摆手,竟也没多说什么。那领头人又道:“我等再如何自认忠心,为主人效命,都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的外人,秋先生却是同家主一同长大,亲如兄弟,倘若连秋先生都不向着家主,为家主着想,家主又能信得过谁呢?你说是否,秋先生?”见得那秋先生面色清冷,对此话不予回应,领头人又道:“因此既然秋先生如是说,我便也信了就是。只怪我平日里没好好管教下属,教出些个榆木脑袋,不常开窍,今后,我会多说教说教。”
那秋先生终于轻轻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无妨,阁下有心了。”那首领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会。”这秋先生的态度委实有些傲慢,那领头人竟也未多说什么,只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木板,终于朗声吩咐道:“都随我出来,一间一间的搜仔细。”随即快步踏出柴房,带着这几名黑衣男子和门口的一众人马迅速离去,不带一丝停顿。
蓝衫男子兀自立于原地沉默着,只稍微看了一眼那藏着两个孩子的角落,正待少年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话来时,此人最后竟抬起腿来,毫不犹豫的踏出门去,就好似不曾发现过他们一般。
纷乱的脚步声渐渐变弱,直至消失,只留下这柴房的灰尘在空气中舞动显示着方才那一伙人来过的痕迹。凛冽的寒风在庭外越吹越烈,呼啸而过时,卷起一片片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却又肆无忌惮。少年终于长长舒出一口气——得救了。
他松开从方才起就一直紧紧捂住女孩嘴巴的手,柔柔笑着替她捋了捋头发,女孩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好似明白自己逃过一劫,竟也没有再哭泣。少年莞尔,回想起方才的种种,越发觉得奇怪。那个秋先生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他们,既是对方的人,却又为何要帮他们?少年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放了他们一马,这也算是上苍眷顾了。
女孩偏着头,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在昏暗中冲着少年一笑,仿佛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少年稍微松懈了一些,瞧见小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将下巴靠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问道:“可宣饿了没?”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少年又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小块桂花糕,还用油纸包裹着,带着少年的体温,并未被这寒天所冷却。
他小心翼翼的塞进她手里,安慰般的说道:“等那些人走了,哥哥再去玲珑酒家给可宣买桂花糕好不好?”小姑娘冲他咧嘴笑,眼眸亮晶晶的,全是对兄长的信任,又许是饿极了,再低头,便就着油纸将桂花糕咬了一半进嘴里。
少年微笑着看着她,眼里尽是温暖,然而却是暗自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方才令他一直紧绷的神经安宁些许,面上仍然瞧不出半分端倪。他是妹妹心中的英雄和依靠,断不可露出半分怯弱。
少年搂着她静静呆了好一会儿,大抵觉得安全了,这才小心地将头顶的木盖子掀开。眼前蓦地明亮了不少,摊开手露出两枚暗红幽凉的麒麟玉,泛着淡淡的寒光。他低头细细摸索着,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也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竟忽的顿住。“哥哥?”女孩抬起头来,奇怪的看着他,嘴角还挂着糕点的碎末。少年的面色变得犹豫,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勉强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又继续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待女孩仰着头唤了他无数声时,他终于回神,眼中透着复杂的情绪,这眼神令女孩莫名心慌。然而,他终究顾不得其他,咬咬牙,仿佛下定决心般说道:“可宣,你在这里等我,我要出去一会儿。”女孩立马紧张起来,紧紧捉住他的手,眼中露出恐惧:“哥哥要去哪里?可宣怎么办?”
少年压低嗓音道:“我去外面看看就回来,你乖乖呆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女孩呜咽着不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的摇头,方才还握在手里的油纸和剩下的半小块桂花糕已经跌落在地。
少年仍旧只是安慰般的小声哄她道:“很快就回来的,我保证。”在少年的多次保证后,女孩终于不再摇头,只是眨巴着眼睛一声声喊着哥哥,可怜兮兮的模样。少年心中虽不舍得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