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拉莱特好像看出了艾索娜的疑惑,于是用他那沙哑的声音解释道“我和我的兄弟们原本都是维达的征召兵,在三年前的那一次与罗多克的战争中被下令殿后。”
艾索娜点点头,三年前,就是哈劳斯篡位的那一年,在获得王位没多久,就打着“为先王复仇”的名义向罗多克宣战了。而那一战的结果是斯瓦迪亚大败而归,虽然克拉格斯将军力挽狂澜,最后还是打了一波漂亮的反击,粉碎了罗多克反攻的野心,但哈劳斯也成功的达成了自己的目的,王权派贵族在此役中损失惨重。
在这场战役中负责殿后的部队,毫无疑问,肯定凶多吉少,而斯拉莱特能带着他的士兵幸存,已经是天大的幸运。难怪他们的名字叫做烽灰,艾索娜轻轻叹了口气,烽火燃烧剩下的灰烬,的确很贴切呢。
“您可能想象不到,在罗多克我们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战斗。”男人的声音平静,但艾索娜看得见,他放在桌上的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握成了拳头。
“我们被扔在一片山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一支箭矢飞出来要了你的命,也不知道今晚入睡之后会不会被野兽叼走,还有几个兄弟在勉强逃过了罗多克人的追索后,倒霉地死于泥石流。”斯拉莱特的声音依然平静,平静地说着这些悲惨的事情,平静地让艾索娜感到有些害怕。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心态,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我们半个多军团就这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林子里乱窜,我们村出来的四十三人里,和我一起活下来的,只有十二人。所以,您应该知道我们从那片该死的林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艾索娜点点头,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喜悦她不是没体会过。
“所以,因为这场失败的战役,你憎恨那些命令你们殿后的人,”艾索娜挥了挥手中的名单,“而这些人,就是你们当年的军官?”
“不,不是的。”团长摇摇头道“作为一名芮尔典汉子,从握起武器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捐躯沙场的准备。所以,对于那些军官我并没有太多憎恨的感觉。更何况,他们之中的大多数已经死在了罗多克的土地上。”
“那,这份名单是?”艾索娜感到了一丝不对劲。“我们从山里出来后,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见到在家中翘首以盼的妻儿。”斯拉特莱并没有回答公主的问题,而是继续讲着故事,“可是,当我们回到维达的时候,却发现原本亲切的邻居都躲着我们,原本崇拜我们的那些孩子也像看狗屎一样看我们,甚至还朝我们丢石头。。。”说道这里,团长停顿了良久。虽然表情依然平静,但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从他已经青筋暴突的手背看出,他正极力地压抑这怒气。
“后来,我们打听了很久,才从一个同情我们的婆婆弄清楚了原委。我们的领主柯乐宁男爵居然将我们打为逃兵,和名单上的其他人一起瓜分了我们的财产,还将我们的妻儿充为奴隶,以惩罚我们叛国的罪名。”
“等等,”艾索娜皱着眉头打断了团长的话,“我记得斯瓦迪亚的法律是禁奴的吧。”
“是啊。”难得听见这个平静的男人深深叹了口气,“可是,在斯瓦迪亚的法律中,领主本身也就是法律不是吗?”
公主愕然,但还是点点头。
男人并没有管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惊讶的公主殿下,继续说道“我们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马整装离开村子,可是已经晚了,我们的行踪已经被通报给领主,然后就遭到了骑兵的追杀。最终还是逃到了深恶痛绝的树林才捡回一条命。”团长自嘲地笑了笑,“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八个兄弟被杀。”
“后来,我们又收拢了几批跟我们有同样遭遇的人,为了活命,组成了这个佣兵团,开始接受佣兵任务。”说到这里,团长平静地端起酒杯,将里面的麦酒一饮而尽“您现在知道我们为什么总是这样藏头露尾的了吧,因为我们都是斯瓦迪亚的通缉犯。而那张纸上,记录了每一个兄弟的仇敌,无论是在维达还是其他地方。”
艾索娜点点头,开口问道“如果我记得没错,柯乐宁只是爪牙,而维达真正的领主是格鲁恩沃德,你们不恨他吗?”
斯拉特莱摇摇头,“冤有头债有主,格鲁恩沃德当时在苏诺,没有参加这个阴谋。况且,他贵为伯爵,也不屑于我们这些穷鬼的财产。”
听到这句话,艾索娜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说“我可以答应你,在我成为女王之后,这张纸上,每一个真正有罪的人都将受到审判。”
团长点点头,“这就够了,陛下。”最后,公主看向那个背大剑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似乎丝毫未觉,还在悠悠哉哉地啃着果盘里的水果。
艾索娜叹了口气,高声问道“约克团长,你呢,有什么要求吗?”
“啊?没有没有,”约克团长正叼着苹果呢,听到这话,赶紧摇头,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我参战只是为了还沐老板的人情而已。”
“哦?”艾索娜闻言,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是什么人情这么大,要拼上性命去还?”
“哈哈,那算的上是再造之恩。”这个豪爽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在我家剑术馆快垮掉的时候给我指了条出路,也是因此,才有大剑团现在这么风光。”
“剑术馆?”艾索娜愣了一下,“斯瓦迪亚的剑术馆应该没到这个地步吧,苏诺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