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宁揉着眼睛醒过来。外面天有点蒙蒙亮,但还是很黑,他打开营地灯。魏振宣、裘易两个人听见声音迷迷糊糊醒来。
戚宁看着和衣坐起来的裘易和像条毛毛虫一样,只下半身钻在睡袋里的魏振宣疑惑道:“你们俩怎么穿着衣服睡?”
裘易看他一眼,泄气道:“半夜里起来拉了四五次。”
戚宁坐起来穿衣服,惊讶道:“怎么回事,那还吃不吃得消啊?”
裘易起来穿裤子说:“大概吃坏了,没事的,前面吃了药已经不拉了,待会儿吃点东西应该就能缓过来。”
戚宁点点头,穿好衣服出门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拿进来两瓶热水,递了一瓶给裘易。裘易接过道:“哪儿来的?”
戚宁道:“老板和老板娘晚上就睡在门面屋里,他们屋里那炉子整晚烧着水的。”说完去给隔壁陈嘉他们送热水。
一会儿就听见隔壁说话的声音,估计是他们也起来了。
洗完脸刷完牙,五个人背上装备补给出门,三个背夫已经等在老板那屋。除了扎西略瘦小外,他的两地表弟倒挺高大结实,一个叫多吉,一个叫旺博。
老板和老板娘在屋子中间用木板搭了个床,毫不避讳,厚厚的被子里只露了两个脑袋,一看被子的形状就能看到俩人是抱一块睡的。
一行人拉着背夫一起,找了个吃早点的地方,喝了点粥,吃了点馒头。高原寒冷,连发酵都成问题,馒头都是僵的,粥都要用高压锅煮。吃饭的时候说起裘易和魏振宣拉肚子,边上一张桌子也去转山的驴友听见后关心道:“拉肚子啊,那要多喝点热水补充□□,万一有高反千万不要硬撑啊。”
裘易连连点头说是,说谢谢关心。
同在旅程,他们这群转山的人之间,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摧毁了原本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们的冷漠,随时随地都能收到来自陌生人的关怀和帮助。这或许也是旅行的魅力之一。
吃过早饭,裘易和魏振宣明显舒服很多,力气也恢复了。
又买了几瓶红牛备着,背夫背上他们的背包。八点半,几个人一人拿着一根登山杖,轻装上路。
今天他们要徒步22公里,到达止热寺。山上住宿条件差,所以睡袋要带着。五个人里除了魏振宣那个进口的比较大,其他都是国产睡袋,两个睡袋装一个包,加上魏振宣那个,正好三个背夫一人背一个包。其他的补给主要是士力架泡面和水。
今天天气还行,多云的样子,没有很大的太阳。五个人分成前后两个小分队,陈嘉彭智然一队跟着背夫旺博,魏振宣、裘易和戚宁一队,扎西和多吉跟着。
裘易吃过粥精神头又上来了,找那个叫多吉的背夫聊天。多吉看上去年纪很小,虽然高高壮壮黑黑的,却顶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裘易估计是老师属性大爆发,一路问他几岁啦,做这个多久啦,上不上学啊,家里几个兄弟姐妹啊。
偏偏多吉汉语不怎么会说,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遇到说不上来的,还要找扎西翻译。走了一路,裘易已经把多吉的背景了解了个大概,什么今年才十六,小学读了几年就没读了,现在当背夫已经一年多,家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之类的。
裘易很感慨,除了拉萨等几个稍微好一点的地区,藏地的孩子能读几年学其实算不错了。藏区太大了,卫藏、康巴、安多,地方大到即使都是说藏语,卫藏的会听不懂康巴的。而且迄今为止,藏地穷人依然很多,虽说读书不要钱,可有些家庭连书杂费和生活费都出不起,要知道藏地的孩子很小就给家里放牛放羊,等于是在自己养活自己,要是家里供他去上学,缺个劳动力不说还得给他准备口粮,那无疑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裘易他们一行人在拉萨大昭寺门前就遇到过个小孩儿,都九岁了还上不起学,在拉萨跟着爹妈捡饮料瓶,空下来就围着大昭寺磕大头。问他为什么不去上学,他说家里供不起,就算不要学费,一年书本生活费也要五百块,他出不起。陈嘉问他说你那么虔诚想过去出家么?小男孩儿低着头说,出家也要识字的,不识字的寺庙也不收。几个人听了很难过,给了他点钱,让他一定要去读书,小男孩当时眼圈就红了。
听见多吉小小的年纪都已经做了一年多的背夫,裘易很感慨。这个世界还是穷人多。
就这么说说走走的,不知不觉倒也走了几公里,地势还很平缓,不怎么难走。魏振宣信心立刻来了,大放厥词:“还行嘛,比我想象的轻松啊。”
戚宁切了声道:“现在才刚开头,这段是最平缓的,止热寺的海拔就要5200了,下午有你受的。”
几个人又走了一段,停下来休息。多吉跟裘易聊了一路熟悉了,管裘易叫哥哥,见他要坐下来休息,忙拉住他摇着手:“哥哥,不能坐不能坐。”
陈嘉在前方冲着他喊:“别坐啊,全部站着休息。要知道坐下去的话,你要花七倍的力气站起来,不核算的。”
多吉狂点头,转身把背包冲着裘易说:“喝水,喝水。”
扎西解释道:“他让你喝水,多喝水不容易高反。”说完扎西看着魏振宣裘易几个说,“你们怎么不把面巾拉上啊?”
魏振宣推了推太阳眼镜,抬头看了看天,说:“今天日头还行啊。”
扎西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别看今天多云,这里海拔高,紫外线厉害着呢,还是把面巾蒙上吧。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