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仔洪”道:“它要回就回,难道我们四个也要陪它到水底玩?若然被冲到珠江,我们就真的是要埋单了!”黄威水哈哈笑道:“带妹兄,想不到你堂堂‘打通街’居然也要陪我黄威水落得这样的下场!”
龚千担先前被那“水长虫”拖过下水,早就已经受了不少被水灌的苦头,现在可以说是惊恐到了极点,难为黄威水和“打仔洪”二人在如此关头下居然还能谈笑风生,实在是常人难及。
黄威水突然指着不远处道:“带妹兄,你看那是什么?”
“打仔洪”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在东北首不远处有几下闪烁亮光,甚是奇怪,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就道:“威水兄,那又是什么古怪?”
黄威水尚未回答,“鬼仔谭”道:“带妹哥,那是灯光,有船在那边!”“打仔洪”高兴道:“既然有船在那边,必定有人,我们一起游过去!”四人挣扎之下拼尽全力地向那几下微弱闪烁的亮光游去。待游到近前,果然看到有两条疍家船户的小蓬船,船上还影影绰绰似乎有人。黄威水喜道:“是疍家佬的船,就是自己人了!”说完高声对船上招呼:“我是三栏黄威水!”他的名号威震沙基荔湾,只要是疍家水上船户都要卖他的账。
但“打仔洪”却看出有些不妥,道:“威水兄,船上的不是疍家水上人!”
此时已经有人在船上举起一盏巡警常用的防雨马灯照到他们这边,先前闪烁的亮光原来是这灯光所发。黄威水看到举灯此人穿的是一身类似巡警的服饰,但又有不同,而且身材十分矮小,就叫道:“丢那妈,怎么会有个大头绿衣在这里?”
“打仔洪”久镇沙基,一眼就看破对方身份,道:“威水兄,这个不是大头绿衣,是沙面法租界的安南巡捕!”
安南也就是今日之越南,当年20年代沙面上的法租界是雇佣有自己的巡警捕快,俨然城中之国。除了本国的法国巡探,其余下级担当一般警戒的大部分都是从其殖民地越南调配而来。而船上提灯之人就是个法租界的安南巡捕,因为样子和制服与华警相类,所以开始时黄威水误会他是个省城绿衣。
黄威水听“打仔洪”这样一说,再仔细一看,大怒道:“你们这帮法国看门狗居然敢闯入泮塘,岂有此理?”当时沙面租界与沙基、荔湾一带的洪门弟子可以说是泾渭分明、秋毫不犯,现在居然出现了个安南巡捕越界在此,黄威水自然感到大有不妥。
龚千担抬头看去,借着灯光觉得这条疍家船上有个人影很是眼熟,还未等反应过来,就听到有把女子声音操着半生熟的广府话道:“洪先生、千担兄,怎么搞到落汤鸡一样,如此狼狈呀?”他一听到这把声音,立即冲口而出:“雅芳小姐!”
黄威水看见那安南巡捕旁边原来还站着个番鬼女子,一身黑色的紧身衣服,英姿不凡,只是露出一头长发,正对着“打仔洪”和龚千担在打招呼。至于龚千担却是惊讶得张大了口,不由得问“打仔洪”道:“你们认识这番鬼婆?她怎么会在泮塘出现?”
“打仔洪”也来不及对他解释那么多,只好道:“这位是雅芳小姐,是沙面法租界汇丰银行菲利比大班的千金小姐,她曾经出手救过我们一次。”雅芳小姐笑着对黄威水道:“这位应该也是沙基的洪门大老一辈的英雄了,不如先上了船再说吧。”
黄威水向来做事干净利落,艺高人胆大,将身一纵已经跳上了船。雅芳小姐叫了声好,眼中露出很是欣赏黄威水身手。黄威水昂然扫视了两条小船,这条船上除了雅芳小姐,还有另外两个番鬼佬模样之人;另外一条船上则大约有五六个安南巡捕。所有人都是神情凝重,如临大敌,但显然不是因为黄威水和“打仔洪”的缘故。
“打仔洪”上得船来,将黄威水和“鬼仔谭”引见给雅芳小姐。雅芳小姐很是兴奋道:“我们一直就想认识‘三栏’的洪门英雄,实在是幸会之至。”
“三栏”的洪门大老一向对洋鬼子敬而远之,厌恶居多,所以黄威水很是不屑,不置可否,只是道:“看你们的样子,居然会坐着疍家的小船混入泮塘,想来你们是从白鹅潭水路而来。究竟是有什么居心?”
雅芳小姐道:“黄先生不要误会,我们得到消息英租界和日租界联手,意图今晚派人侵犯泮塘,图谋不轨,我父亲觉得事情严重,所以就派我前来查探。”
“打仔洪”道:“然则你们不是法租界派来的?而是令尊菲利比大班的意思?”雅芳小姐微笑地点点头,道:“洪先生真是心水清。”“打仔洪”道:“菲利比大班果然非同小可,连贵国的租界巡捕都能调动,恐怕今晚所图非小呀。”
黄威水冷笑道:“所图自然非小,你们船上所备之物看来不只是查探一番那么简单吧?”“鬼仔谭”听黄威水这样一说才发现在船上原来备有很多绳索和挂钩,那两个番鬼佬身上穿的都是潜水的衣服。
雅芳小姐又微微一笑,道:“威水先生眼光独到,而且久居泮塘,对这里的水文河道了如指掌。不知对前面那只不明之物又知道多少?”
黄威水道:“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不过你们想就这样活捉它?未免太过儿戏了!”
雅芳小姐还未应答,这条小蓬船突然猛烈地震动起来。众人都差点立足不稳,跌在船上。黄威水和“打仔洪”向前面一看,只见那水下的巨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