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千担笑道:“你这小毛头也敢称洪门弟子?”汤姐带怒道:“千担哥休要看不起人,等我再长大些一定比‘打仔洪’更威武!”龚千担哈哈大笑:“凭你这个猫样也配和带妹哥相比?”
“鬼仔谭”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个家伙在此紧要关头还在斗嘴,实在是无法理喻,连忙对常秋水道:“对面这东西不是人,狂性如野兽一样,千万要小心!特别当心它那双手。”常秋水听他说得如此凝重,不禁也害怕起来。
这个时候背后那十几个纸扎人也围了上来,分明就是冲着他们四人而来。龚千担倒不那么怕这些纸扎公仔,只是一味地盯着面前蹲在地上这只“虎神打”。他看了片刻,有些吃惊地道:“这家伙看起来像是‘猫屎强’呀。那晚在泮塘他明明被大水冲得无影无踪,原来是来了这里”
“鬼仔谭”看着面前这只“虎神打”,见它半身赤裸,露出一身的斑纹浓毛,浑身骚臭阵阵,脸相狰狞变形,口中还不停地流着口水,忍不住皱眉道:“这东西人不像人,你怎么会认得出他就是什么‘猫屎强’?”
龚千担道:“它虽然变了样子,但总是依稀能认得。我初来省城就认识这小子,我肯定他就是‘猫屎强’!”说完对着半蹲在地上的“虎神打”叫道:“猫屎强,你还认得我吗?我是龚千担呀,我们一起在‘联顺米铺’做过工,你还记得我吗?”
那“猫屎强”看见龚千担对他说话,缓缓侧过头来,突然一阵凄厉的嚎叫,飞身跃起就扑向常秋水。常秋水哪曾想得到这“虎神打”身法之快已经超出常人,连动弹闪避都来不及。亏得“鬼仔谭”一直全神戒备,一脚就将常秋水踢开。“虎神打”才扑了个空,就地向前滚了几滚,落到了汤姐带身前几丈远。
它抬起头一看到汤姐带,登时就两眼发出绿光,张开口露出两排牙齿,尖如利刃,好似是要一口就将汤姐带吞下肚。汤姐带吓得哇哇大叫道:“谭少爷,千担哥,快来救命啊,这东西要吃小孩的心肝呀!”龚千担不由分说未及细想就扑到这“虎神打”身上,两个骨碌碌地滚到了数丈之外。“鬼仔谭”大吃一惊,他深知“虎神打”的残暴迅捷,近身之内就算是威猛如“打仔洪”都曾经挂彩受伤,何况龚千担如此冒险上前随时就有性命之虞。他刚走近几步,就“碰”地一声被什么东西撞在地上,两眼直冒金星,差点就昏了过去。
待他反应过来,才知道原来撞在他身上的居然是龚千担。那“虎神打”力大无穷,被龚千担扑倒在地,立即双手将他抓起甩了开去,正好撞到“鬼仔谭”。两个人都撞得不轻,一时间均站不起来。龚千担的双肩被“虎神打”的利爪所伤,顿时鲜血淋漓,很是不轻。
汤姐带看见他二人都伤倒在地,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连忙转身就跑,耳听得身后传来阵阵吼叫之声,还有扑鼻的骚臭,定是这“虎神打”在后追赶,更加吓得双腿发软,心想:老子的性命今晚真的要断送在东较场了。
但他偏偏是慌不择路,还没走得多远,迎头就看见两个纸扎人横在面前,都未及他细想就被两个纸扎公仔紧紧捉住双手。这两个纸扎人不知何来的力气,出奇般大。汤姐带不过就是十二三岁的小孩,虽然生得壮实,却无法挣脱得开,急得他大叫道:“千担哥,你快来救我呀。我是汤家独子。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爹爹不会将我姐姐许配比你的呀。”
他这一番话简直就是牛头不搭马嘴,虽此危急关头,连“鬼仔谭”都差点忍不住笑将出来。龚千担更是胀红了脸,但两人还是连忙跳起身来就向着汤姐带冲了过去。汤姐带使尽吃奶的力气在大嚷大叫,那只“虎神打”已经离他不到五六步距离之外,作势就要扑将上来。
龚千担真是又急又怒,眼看来不及赶到,大声叫道:“猫屎强,千万不要伤我兄弟性命呀!”他还当那“虎神打”是“猫屎强”,望他手下留情。饶是“鬼仔谭”聪明多智,此刻也是冷汗直流,恐怕汤姐带会遭了毒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条人影飞扑上前,从后紧紧抱在那“虎神打”的身上,竟然正是常秋水。那“虎神打”被他抱住,前进不得,大声嘶叫起来。“鬼仔谭”虽然已经知道当年是常秋水泄漏消息才致乃兄谭云扬殒命东较场,对其有切齿大恨,但立即冲上前去相助。龚千担则冲到那两个纸扎公仔前,出尽力将汤姐带扯了出来,顺势一脚将两个纸扎人踢倒在地。
“鬼仔谭”冲到上前,只听得常秋水闷哼一声,显然是受了伤,但他双手仍是牢牢抱住那“虎神打”。“鬼仔谭”左右双拳“蓬蓬”两声兜头就打在那“虎神打”的脸上,它挨了两拳却毫无受损,只是一双发着绿光、阴森森的眼睛盯着“鬼仔谭”。常秋水看似是再也坚持不住,双手一软就从后倒在了地上,胸前一大片鲜血,很是伤重。
那“虎神打”不再理会常秋水,双爪扬起就扑向“鬼仔谭”。“鬼仔谭”身法颇为灵活,绕着圈子飞奔开去,一时间它倒也追他不上。龚千担趁此机会连忙冲到常秋水身前,见他微微睁开双眼,双手放在胸前,一片鲜血淋漓,应该是被那“虎神打”利爪所伤。常秋水看见龚千担,喘了口气低声道:“你们三个快快逃命去,由我在这里还了性命给众位赴难的洪门兄弟,来个了结罢了。”
龚千担看他声若游丝,知道他伤势很是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