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些路神父心下倒镇静了下来,安慰自己邓杰森此来未必就是冲着打仔洪,于是道:“既然上尉先生这么坚持,我只好用中国人的一句话‘恭敬不如从命’了。”
虽然他这句话有点不伦不类,但是比耶领事一听十分高兴,他本就是为难此事,现在难得神父应承搜查,就不用跟英军起冲突。况且圣母堂又不是铜墙铁壁,躲进个小偷或者间谍来,又不能怪到法租界头上,他这个副领事也不用负责,不由得心花怒放,虽然半夜被吵醒,现在却不断在赞美起天主来。
马些路神父道:“不过若然要进去搜查,可不能这么多人,否则就是亵渎了我们神圣的圣母。”
邓杰森哼了一句,英国人当年同大陆天主教闹翻,自行建立了圣公会,国王成了教会领袖,对法国神父这样说自然十分不感冒,但是毕竟是法租界,也不敢太放肆,就吩咐了一个小队六个英兵,带着两条军犬进去圣母堂,其余大队人马荷枪实弹封锁了圣母堂前后左右,拉起了警戒线。
一入到里面,邓杰森上尉见到如此黑暗,就道:“神父,请把所有灯都亮起来,还有叫你圣母堂内所有职员都来这个大厅集合,然后我们就开始搜查!”
马些路神父淡然道:“非常抱歉,上尉,我们这里都是点蜡烛的,不会太光亮。”然后就吩咐一直站在大厅的米肖神甫点起所有蜡烛。然后指着早就换好衣服的打仔洪三人道:“这三人就是其他在圣母堂服务的杂工。再没有其他人了。”
米肖神甫手抖脚颤,哆哆嗦嗦地点起蜡烛,大厅顿时光亮了不少。邓杰森一直盯着他看,此时刚想问话,一直被士兵牵着的两条军犬就不停地对着神龛旁边的两间告解室疯狂地吠叫起来,若不是两个英兵用力拉着,早就脱缰而去。
邓杰森看着告解室,脸上一阵紧张和兴奋。
他将手一挥,六个英兵拉着两条军犬就冲到告解室前,团团围住。打仔洪和龚千担对望一眼,暗暗预备,只等英军动手就同时发难。
邓杰森上尉对马些路神父道:“神父,这个告解室里面有人在吗?这么晚了应该没人在告解了吧?”
马些路神父脸色有些不自然,道:“这个自然,上尉先生不是要搜查圣母堂吗?不过如果搜查不出什么来,上尉先生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邓杰森上尉道:“亲爱的神父,我这两只军犬刚才一直跟踪着那个小偷来到这里,现在它们的反应这么不寻常,告解室里面一定有古怪!”说完打了个手势,两个英军士兵就走上前去准备去开告解室的门。
其余英军都端起了手中步枪,全身戒备,那两只军犬更是好像如临大敌一般,吠叫得更加厉害。
眼看两个英军已经一左一右分开两边,其中一个伏下身子,将手放在告解室门上,然后向着身后的其他英军示意。龚千担心都快要跳了出来,明知陈久如就藏在告解室里面,都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两只军犬一进来就冲着告解室吠叫,搞到情势如此紧张。
再看一旁的打仔洪,见他握紧双拳,随时准备发难,虽然打仔洪拳脚无敌,但是现在面前却是荷枪实弹的英军士兵,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得住西洋火器,恐怕今晚他们几个都难逃一劫。
正在忧虑之时,那个伏下身子的英军突然用手用力就推开告解室的门,另外一个英军紧跟着一脚就踢了过去,“澎”地一声将门踢开。
间发不容之间,圣母堂内的所有蜡烛同时熄灭,大厅内顿时一片黑暗。只听得两只军犬一阵嚎叫,牵着军犬的两名英兵气急败坏地大声嚷叫,然后就听到一阵追逐之声,似乎两只军犬挣脱绳索,追着什么东西冲向了大门。
邓杰森上尉急得大声吼道:“不要开火,不要开火。马上点明,大家不要乱动。”
他话音未落,又听到两名英军齐声惨叫,跟住就听到沉重的落地声音。那边大门处传来“咣咣”两声关门的声音,外面的大队英军似乎也乱了阵脚,想冲进来,但是一时间却不得其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