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不敢多言,“是。”
“都是我做的孽啊,这是第几个了?这些小姑娘们,一个一个原本水灵灵的,都葬送在这个腌臜地方。为了我的儿子,为了我的孙女,我还要辛辛苦苦守着这个腌臜地。有时候,我真想一把火将它烧了,烧了……咳咳……咳咳……”老太君一激动,又开始咳嗽起来。
“春喜,秋悦,之前的夏莲冬青,一个不放过,一个都不放过啊。我这辈子怎么会嫁到这个府里,为什么啊?”老太君瞬时悲从中来,泣不忍闻。
“老夫人,您没造孽,造孽的是老太爷。您何苦为了那个人折磨自己?”
人生难买早知道,她不是没想过自请下堂。可若是被休弃,她的那些子侄们还如何嫁娶。老太君知道悔也无益,幽幽说了一句,“你去那个雀儿家看看,好生安抚。”
老太君虽然不愿让孙女知晓,但曼烟已从铃铛木鱼的言语神情中知道了雀儿的事,也知道为何松鹤堂的丫鬟少了。她胸口暴风骤雨,这样的祖父,真是亲痛仇快。不是摔断腿了吗,还这么有性致。文不能提笔,武不能上马,内不能解忧,外不能扛仇。这还是男人吗?这就是个猪队友吧。
“那个雀儿是做什么的?”
“在卧薪斋养鸟的。”
“她会养鸟?什么鸟儿?”
“二老爷送过去的一只红嘴儿鸟,需要专人饲养,二老爷就特意从外边买进了雀儿。卧薪斋的人说她不用伺候老太爷,只伺候鸟。”
只伺候鸟都跳井了,伺候人的岂不是更活不了。二叔可真够孝顺的。曼烟蓦然对二老爷有了一种厌恶之感。本来就是,老太爷腿都断了,就让他躺着别折腾了,弄出这些花样干什么。
嗯?干什么,二叔想干什么?
灵感常常来自不经意间。曼烟抛开心底的腹诽,大脑追随那一道灵光而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二叔有所求?所求为何?肯定不会是爵位。爵位老太爷说了不算,要看皇上那。不是爵位,会是什么呢?也许老太爷那还有银子,或者什么其他重要的东西。这倒是可能。
曼烟仿佛找到一点思路。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二房,只要老老实实不争不抢,大家维持着现状相安无事,曼烟仍可以视他们为家人;若是非要争,那她只好当多一个敌人了。对付敌人,自然要团结敌人的敌人,以及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祖母是这样做的,她只需跟从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