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堂”当即蔫了,只看着被白布裹得像花盆底的半条胳膊发呆。一路上忙着赶路,连穿了好几天的外衣都没换,身上隐隐约约还有丝潲水的味道。
好郁闷。她这样子去见秦彻,也太有损自己的形象了。
不过算了,正事要紧。有秦彻接应,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见到皇上。
只听颜欢“嗤——”地发出一声长鸣。没过多久,一只白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在窗角上轻点两下,尖细的鸟爪嵌入木板缝隙。
颜欢将一张卷好的纸条绑到鸟爪上,接着捧起白鸟轻轻摸了两下,然后手往窗外一扬,一团白花就此撒了出去。
“孙堂”转了转眼珠,“大师兄,要不你也给云州递个消息,弄只大鸟飞过去,比驿站快。”
颜欢顾着思忖没应声。“孙堂”以为这事难办,没再异想天开地提要求,只是直直躺在马车内侧挺尸。
她以为那只白鸟是飞去找秦彻的,可她一时没细想,秦彻又不是固定站在某处,鸟儿怎么知道秦彻在哪。
其实,小白鸟不是要找任何人,而是找那只猫头鹰。猫头鹰身上有颜欢种下的独特药粉,小白鸟刚才在颜欢的掌心嗅了嗅,循着那种特殊的味道,它当晚就到了合欢苑中。跟笑笑一样,它也踩着木桩跳跃,还不时蹭蹭笑笑油亮的“黑斗篷”。两只鸟儿,一黑一白,体型悬殊,
就连表情也是一傲娇一亲昵,看上去很是逗趣。
院子中央热闹的场景很快吸引了檀香和鲤鱼几个,一伙人凑上去对着两只鸟儿指指点点,笑语不停。
檀香向来眼明心细,她从小白脚上取下纸条,一看:明晨来南城门接人芜上。
“小白怎么会绑着个纸条,以前我见过鸽子,可不是长这样的。”
其他几个丫鬟还在琢磨字条的来历,檀香就三步并作两步往琉璃院跑,心下惊喜又害怕。喜的是有了三小姐的消息,怕的是三小姐出了什么事。
暮年看见字条当即飞快跑出,然后快马扬鞭赶到大理寺,将字条交给大理寺的一个狱卒。
“悄悄递给主子。”
现在别说是暮年,就是皇上也不知道秦彻的行踪。明月的身份暴露之后,满朝哗然,各种喊打喊杀之言不绝于耳。众怒难犯,皇上不得不将明月关押起来。
明月成了一颗烫手的棋子,也成了一把刺向关不度的尖刀。
皇上起初是打算将他关入大理寺的天牢,但是秦彻的一番话点醒了他。
秦彻将明月的身世和他在寒山寺长大的来龙去脉交代出来,还有不念大师“定要保护明月安危”的遗言。
“明月活,则大丰安;若是明月死在大理寺,西南卫就成了深入大丰心脏的一颗钉子。皇上不如耐心看看,究竟是谁希望他死。谁要置明月于死地,谁就是这一连串谋划的幕后凶手。”
出于对不念大师的尊敬,也想看看设局之人的真面目,皇上接受秦彻的建议,命他连夜将明月转移走。可是明月被转移到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这也是暮年久未看见秦彻的原因。不过秦彻每日都会去大理寺的地牢走一趟,只要他来就能看见三小姐送来的纸条。
暮年检查了下大理寺的守备情况,不多时便离开大理寺。
当他回到琉璃院时,游馨儿已经在院子里等了大半天。
馨儿一脸焦急之色。“暮年大哥,是不是有芜姐姐的消息了?芜姐姐出事了吗?”
暮年生怕小姑娘哭起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要等明天才能见分晓。”
馨儿可怜兮兮望着暮年,声音哽咽。“明天早晨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去?”
暮年望着她饱含泪水的眸子,忍不住抓耳挠腮。这事他也不能做主啊,得看主子的意思。可是表小姐眼圈红红,看上去着实不忍心拒绝啊。
转了好几圈之后,暮年实在受不住那小动物一样纯净无邪的眸子,龇牙咧嘴道:“好了,表小姐别哭了,我答应就是了。”
“那我今夜不睡觉了。暮年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馨儿灿烂的笑容差点闪瞎暮年的狗眼。
暮年重重一拍脑门,嘿,谁叫你心软,我再让你心软。他哪能做得了主子的主,还不知道主子今夜回不回侯府。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表小姐定是要让人守着信了。
好在老天听见暮年的心声。秦彻去大理寺一收到字条就回来了。他命暮年立刻通知暮影,调一队暗卫到南郊接应。
暮年一脸愁苦,痴痴叫唤:“主子,主子……”
秦彻这才打量起他,将他难得的扭捏样子收入眼中,厉声道:“说。”
暮年再度抓耳挠腮,吞了几大口口水。“主子,那个,那个表小姐也想一起去,在这哭了老半天。我见她哭得可怜,一想,要是三小姐看到表小姐这么伤心,肯定也跟着难过,我,我就一时嘴快,答应了。主子,您看这,怎么是好?”
结果秦彻还真的皱起眉头沉思起来。暮年心头暗喜,有门。跟着又加了把火。“主子,那纸条就写了几个字,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况。若是三小姐遇上什么为难之事,表小姐是女子,去了反而能帮上忙呢。”
果然,秦彻也正担心烟芜是不是受伤,那样的话游馨儿还真需要带上。斟酌片刻后,干脆利落道:“照看好表小姐。”
暮年松了一口气,出去给暮影发了信号。躺了一小会,便驾着马车,带上游馨儿往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