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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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天色微微暗下来,约莫过去近三个时辰了。
单逸尘将最后一本合上,放在书案左侧叠放整齐的奏折上,这才终于能搁下朱笔,稍稍活动因握笔过久而僵硬的四指。
至于某位本该在旁一同批阅奏折的女皇陛下……正面朝着他趴伏在案上,双眸轻闭,气息均匀,还无意识地砸吧着小嘴,不知在做着什么美梦。
今日许是真的困了,之前叫醒过她两回,没一会儿又熬不住困,倒回去继续打瞌睡,他才索性放任不理,让她好好歇个够。
倒不觉得她是偷懒,从噩耗传来,突然被迫负起重担,到几经艰难赶回皇城,最后登基为帝,开始监管朝政,这一路走来,他一直在她身旁看着,也才渐渐了解她是个如何的人。
自小受尽万千宠爱,走到哪儿皆是众星捧月,这样金贵的主儿,本应是个骄纵任性之人,至少他过去对她的印象便是如此。
但她却不是。
巽王派来刺杀的暗卫没有把她吓跑,他说抄近路需要走山林,她也只是乖乖跟着,即便山路难行,即便夜里冷得难以入眠,都从未抱怨一句。
回宫以后,他为了助她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有意逼着她做了许多事。
每日天未亮,他便来銮凰殿将她从被窝中叫醒,叫不醒便直接拉起来洗漱更衣,折腾折腾也便醒透了,然后乘御辇前往紫宸殿上早朝。
下朝后,他安排了老太傅为她授课,一般到用午膳的时辰才能放人,除去中间休息的时间,前后约莫有两个多时辰。本是想着她会不时地犯困偷懒不听课,结果老太傅却说她从未懈怠,不但将他讲授内容一遍遍问得清楚才肯罢休,回去后也认认真真将他交代的课业完成了,甚为用功。
他晓得老太傅说的不是假话,据銮凰殿的宫人回报,夜里常见女皇陛下挑灯夜读,连着几日皆是子时才歇下,他们要劝也劝不动。
这……可与他平日看她批阅奏折的模样,大不一样。
莫说厚着脸皮将大部分奏折推给他处理,光手头上的数本也得与他商议许久,而且基本是他在分析时势,她在听,最后依照他的引导下批,说到底也还是他在处理。
有时她早早便批阅完毕了,就支着下巴在旁边发呆,吃些点心和水果,饮两口茶,或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起初他以为她要主动分担,便要将奏折推回给她,结果她立马扯出那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坚决地摇头拒绝了他,然后……又继续光明正大地托腮看着他。
他不晓得自己有何好看的,可毕竟她是主子,非要看他也没有法子去阻止,便只好强压下心头的异样感觉,逼迫自己对她的注视置之不理。
可她的目光实在太过强烈,一动不动胶着于他的侧脸,仿佛怎么也看不腻似的,让他心头也不知不觉烧了起来,且隐隐有烧到脸上的势头。
向来冷漠无情的单督主,竟会因为一个小姑娘……脸红?
不敢想象,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极其不可思议,故而在事情发展得无法收拾之前,他终于忍不住转首,看向那个依旧不躲不闪看他的女皇陛下,面无表情问道:“陛下为何一直看臣?”
“单大人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问题简直无聊透顶,可不知为何,他却鬼使神差地回答了她:“……真话。”
她托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因为单大人长得好看啊。”
“……”他一愣,只觉得脸上更热了,忙垂首看着奏折,装作漫不经心道,“假话呢?”
“嗯,假话啊……”她依旧老神在在地看他,眼神狡黠得似只小狐狸,轻轻道,“单大人的脸一点儿都没有红呢。”
“……”
那是他生平头一回,深切地体会到,“无言以对”四个字是如何写的。
当真是……
单逸尘回过神来,垂首失笑,沉沉的目光落在她安然的睡颜上,一如在客栈的那个夜晚。
她似乎……总是毫无缘由地,从一而终信任着他,不似旁人对他的畏惧,也从无丝毫轻蔑嫌恶,只是单纯地相信他,留他在她的身边。
不知何时起,他竟也开始眷恋这种感觉,开始变得不愿离她左右。
单逸尘无声叹了口气,轻手将披在她身上的薄毯拉了拉,深邃的双眸中不知不觉染上了一抹柔色。
他会护她周全,绝不让巽王伤她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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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明媚,习习的凉风轻抚而来,枝叶的响动应和着清脆鸟啼声,一派生机。
如此好的天气最适合出去走走,到御花园去赏会儿花,甚至放会儿风筝,而不是像她这般……对着小山般的奏折唉声叹气,埋头奋笔疾书。
自从东厂有了一宗大案要办,单逸尘便领了人到冀州查探几日,归期不定,反正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回宫。
他不在了,这每日的重担便只剩阮墨一个人全挑着,虽说前段时日临时抱佛脚终于起了作用,应对朝堂政事也能稍微游刃有余一些,可毕竟还是新手,眼前突然多出了两三倍的公务,任谁也不可能吃得消,今日早朝她还险些睡过了头。
哎,这皇帝也真是不好当啊。
“陛下。”
殿门外传来一声唤,阮墨抬头望去,见是翠儿端着茶果和糕点过来了,眼前一亮,立即挥挥道:“翠儿快进来,我也正好有些饿了。”
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