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潜入宫中欲刺杀女皇陛下的暗卫被随后赶来的宫人处理了,与上回刺伤相同,皆服毒自尽,无一活口。
女皇陛下受了惊,称病不上朝,于銮凰殿内闭门静养,命令东厂督主彻查此事,定要将幕后指使之人揪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当然,以上消息皆出自于单督主之口,作为事件的亲历者,阮墨充其量不过是搭把手写了一份诏令,用玉玺盖了一个帝印罢了,既不曾犯病,也并未回宫,而是在单逸尘的府邸上住了整整四日。
为何要住在他的府里而不回宫呢?
很简单,巽王既然能将人派到皇宫内进行刺杀,说明宫内也不安全了,更重要的是,这种不安全是单逸尘无法回避的。
内廷中,势力最大的人有两拨,一拨是他掌管的东西两厂,另一拨则是以巽王之子阮齐为首的锦衣卫。而负责皇宫守卫的,既有西厂管辖的兵士,也有锦衣卫所属的人,只要巽王掌握锦衣卫的动向,突破防守并非难事。
皇宫如此之大,不可能将每一处角落都放得滴水不漏,单逸尘又尚有要事,未能长时间在宫中贴身保护她,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将她的人直接留在跟前看着,在宫内设障眼法,让巽王误以为是他先寻到了人并带回銮凰殿,然后继续将目标锁定于该处。
另一方面,他从阮墨口中得知,引她入陷阱的人是瑞兰姑姑,企图请她指证巽王却遭到拒绝,原因不得而知。随后,他派人往瑞兰姑姑的老家去寻,发现空无一人,据左邻右舍称,夫妻俩在半月前外出采购,便再未回来过了。
如此一来,最大的可能便是巽王抓了瑞兰姑姑的儿子和儿媳妇,以此威胁她为他办事,只要能找出这两人并救出来,瑞兰姑姑自然会倒向他们的一边。
可惜,他派出去的人,至今未查探到两人的下落。
而正在他忙得焦头烂额之时,那位被他因放心不下而扣在身边的女皇陛下,却成日不务正业,一会儿支着下巴发呆,一会儿吃几块糕点,坐不住了便到书房一角的鸟笼去逗逗鸟,简直悠闲得……令人嫉妒。
“单大人?”阮墨察觉到他淡淡瞥来的视线,转眼望去,瞧见他面前摆了满桌的公文,虽禁不住有几分幸灾乐祸,但也没胆子当着他面表露出来,若无其事地朝他晃了晃手里刚剥好皮的葡萄,歪着脑袋问,“这葡萄可甜了……单大人要尝尝吗?”
他看都未看一眼,只盯着她略带笑意的双眼,语气有些冷:“陛下近来总是如此荒废时日,心中不觉对臣民有愧?”
“……”阮墨被他噎得一愣,睁大双眸看着他,理直气壮反驳道,“难道这是我自个儿愿意的?你让我留在你的府邸,说是为了我的安危着想,那也便罢了,可你还非要我待在你跟前,哪儿也不许去,数日来几乎将太傅讲过的书卷全读完了,还能做什么?我心里也急啊,銮凰殿的奏折都不知堆多高了……要不你让人送过来?”
他立即一口回绝:“不成,送过来便暴露陛下的去处了。”
“那不就是了……”她摊摊手,一脸“我也没有法子啊”的遗憾神色,将葡萄塞进嘴里,又新摘了一个来剥皮,不时低头吐着籽儿。
“……”很好,他现在真有些后悔,自己坚持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了。
实话说,只要在这座府邸的范围内,便足以保证她的安全了,即便当真有何变故,他也能及时控制局势,最坏不过是被巽王发现她藏身此处罢了,料着这王爷暂且未能明目张胆地在他的地盘上动土。
但他依旧想将她扣在身边,毫无理由可言,这个念头却一直在心底里清清楚楚地存在。
只消她一离开视线,他便会莫名地定不下心,总不由自主地想她在何处,或是在做些什么,好一会儿将思绪硬扯回来了,未几又重蹈覆辙,没完没了。
他并未仔细思索缘由,只觉得既然问题出在她身上,那么由她来解决便可,于是……事情就成了这般模样了。
罢了罢了,与她计较个什么劲儿,倒不如省省心,赶紧解决了手头上的公务才是正道。
郁闷无比的单督主默默垂首,决定对她眼不见心不烦,继续执笔处理公文。
而某人优哉游哉地吃完一小盘葡萄后,则事不关己地趴在宽榻的小方桌上,歇了一个美滋滋的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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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可睡得香,直到快用晚膳时,阮墨才揉了揉眼,慢悠悠地清醒过来。
上桌的菜色依旧丰盛,八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她也是自打住在了单逸尘府上,才发现督主大人过的日子可不比她这当女皇的差,旁的不说,单单是每日的膳食,几乎能赶上她在皇宫内用膳的规格,这么数日好吃懒做地过下来,她瞧着自己的脸都圆了几分。
今儿上了一道腊味炒芥蓝,是她未见过的新菜色,刚入口时尝着有些涩,但慢慢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勾人劲儿,忍不住将筷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伸向它,以至于那道菜有半数以上归了她的肚子,反倒是单逸尘对其兴趣寥寥,并未多动筷子。
不,也不仅是这道菜,满桌子的佳肴他也吃得不多,看起来无甚食欲,酒却面不改色地喝了一杯又一杯,不知是胃口不好抑或是有心事。阮墨悄悄留意着他的神色,看不出端倪,想劝两句也无从下口,便不声不响往自己杯里斟了几回酒,想着能替他分担一些。
但万万不曾料到的是,本欲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