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排就排到了天色将黑,而且还没排到萧之夭。
有衙役出来通知,“后面的散了吧,大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合过眼,实在顶不住了。明天大家再来啊。”
众人虽百般不情愿但又没办法,大部分开始鱼贯而出。
萧之夭真心觉得她的事情不能拖,于是她逆流而行,走向通知大家的衙役。
衙役四周已围了几个,萧之夭走近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官爷,您受累,您看这下一个就轮到我了,真的不能请大人再多坚持一下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往衙役的袖子里塞东西。
萧江灼前探身子对着萧之夭咬耳朵,“我敢打赌,肯定不是熟鸡蛋。”
嘤嘤嘤,近看之下娘子的耳垂更漂亮,好想咬一口。
萧之夭抬手就是一拳。别以为他打着正经事的幌子,她就看不出他无时不流氓的本质。
拳头擦着鼻尖险险滑过,萧江灼被迫远离心爱的小耳垂。
衙役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手却伸进袖子里捏着,“大人今天实在太累了,明天吧。明天一大早我先帮你占个第一号。”
萧之夭悟了,类似黄牛嘛,懂。
其他人见状,连忙也往衙役的袖子里塞东西,又彼此心照不宣了一下各自的前后顺序,这才陆续离开了。
衙役心满意足地要收工,一抬眼看见了萧之夭和萧江灼两人。
“你们也想替明天占个早位?那快点。”这个衙役见周围都没什么人了也不需要装样子了,就一边说着话一边冲萧江灼伸出了手。
很明显,在他的眼里,萧江灼才是那个有钱人。
萧江灼迎着衙役的目光向萧之夭伸手,“妖儿,快拿银子,人家等着要呢。”
萧之夭一不是不谙世事的小白,二不是非黑即白的愤青,这拿钱办事吧,在没有硬实力和软实力的前提下,也是可以酌情考虑的。
但问题差在,她主动给还是别人主动要。
她主动给,那叫手腕灵活,舍得孩子套得狼。可是别人主动要,这就跟让她接受绑架合法没什么区别了。
做为一个real耿直的特种兵,她接受不了。
她拍下萧江灼的手强压着火道,“我有紧急情况向县令大人禀报,烦请官爷通传一声。”
衙役愣了一下,没料到居然还有不按套路走的,当下恼道,“再紧急还能有大人的身体情况紧急?大人要是累倒了,你们就是有火烧眉毛的事情也办不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神情高傲地那是根本不在乎多不多这一笔收入。
萧之夭的心一下子就沉下来了。
这人若是像门外那个出言不逊的,她还可以借机发作把事情弄大,也好引县令出来。但这位明显技高一筹。态度虽恶劣,但人家说的话却是委婉的很官方让人找不到错处。
再者,由仆看主,这下面的衙役如果是这种作风的话,那么上面的县令大人只怕……
萧江灼对着萧之夭做个手刀下劈的动作,“妖儿,不如我们杀进去?毕竟我们也是为了全文县百姓,我们是正义的。”
萧之夭理智地摇头,“我们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这也是她不得不规矩排队的原因。这种事情,如果证据不完全,那么很容易被定性成扰乱民心的造谣之举。
“走,我们先回去,明天一大早再来。”
两人走出县衙,在行至一个街角的时候,萧之夭身子转过去,腿还没来得及迈的时候就听得“哎哟”一声,一个孩子摔倒在地。
萧之夭保持着一腿抬高,一腿落地的姿势僵在那里,她非常确定还没来得及碰到人。
所以,这是碰瓷?
萧江灼立刻抓住机会以保护者的姿态冲上前,一把揽住萧之夭的小腰,“妖儿,听说集齐七个碰瓷的就会倾家荡产,我们快跑!”
没跑了。
熟人。
“萧夫子?”躺在地上的孩子抬头,认出了萧之夭。
萧之夭也认出了他。
尤小鱼,七岁,在桃夭学堂习字画画三年了,萧之夭记忆里有印象。
只是这个孩子不是家里境况还不错吗?为什么现在却一身破烂地像个小乞儿?平日里白胖的小脸今天也是鼻青脸肿的厉害,一看到萧之夭便眼眶一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扑簌簌地向下落。
萧之夭受不了男人哭,更受不了男孩儿哭。
当下就心疼得母爱油然而生,“别哭别哭,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爹娘呢?”
“呜,萧夫子--我爹娘被山贼杀死了,大哥二哥闹着争家产,他们说我不是爹娘亲生的就把我赶出来了。”
看着男孩儿哭倒在萧之夭的怀里,萧江灼一脸怒其不争,“所以你就埋伏在这里碰瓷好赚钱养活自己?同样身为男人,我鄙视你!”小胖子,那是我娘子,还不快放开!
“才不是!我才没有那么目光短浅!”尤小鱼一脸被侮辱了人格的愤怒,“我是准备赚了钱好去县老爷那里告我大哥二哥的!等告赢了,等我继承了家产,我会把钱还回来的!”
“你还回来也改变不了你现在碰瓷的事实!好了,你碰成功了,我给你钱!你快松手!”看尤小鱼依然赖在萧之夭的怀里,萧江灼忍不住拉着他的手向外拽。
“啊--我的手断了!萧夫子,他把我的手拽断了!啊--我要疼的晕过去了!”尾音刚落地,人就一闭眼一蹬腿晕的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但那小手却是将萧之夭的衣角抓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