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下了封口令,但那么大的丑事嘴上不能说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想!而正因为不能说,于是一个个的都转嫁到了眼神上。
林道夫现在是觉得无论他上哪儿从头到脚都沾满了他人异样的目光,好奇打量的,嘲笑鄙夷的。而当他循着视线欲一一怼回去的时候,目光的主人们又都迅速地低头该干嘛干嘛了。
这世上如果有什么比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更让人难挨的话,那一定是目光的凌迟。
指指点点可以打回去,流言蜚语可以骂回去,但目光的凌迟却是一点反击的办法都没有,因为人家完全可以不承认。而只要对方不承认,这还怎么辩解怎么借题发挥怎么以权压人。最后,只能承受。
从来都是在仰望的目光中得意的林道夫,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
林道夫没办法顶着目光的凌迟去官府上工,把自己关到了书房里。想着如何重塑形象,可是脑子里闪过的却是他尿裤子的黑历史,他摔了桌上的一对鸽血石镇纸;想着理智翻篇重新启航,可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循环播放着他自己暴出了自己黑历史的愚蠢一幕,他掀了书房的桌子。
可恶!都是那个前皇子的错!如果不是他的突然到来,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出丑的机会!
他不知道在夷州自己比朝廷更有决定权吗?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怎么敢这么对待自己!
林道夫越想越怒,无意识间竟将书房砸了个稀巴烂。
门外的管家听得真真的,赶紧派人去请夫人少爷。
孙氏和大儿子林浩急急忙忙赶来了,一进门就吓了一跳。
多少年了,林道夫还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孙氏谨慎吩咐道,“管家,你带着这院的下人都退远些!”
林道夫的形象最近本就蒙尘不少,如果再传出脾气暴躁的话,岂不是更让人看了笑话?
“退远些有什么用!你以为他们都是眼瞎还是耳聋!”林道夫垮着肩膀窝在椅子上,眼睛里全是黑漆漆的阴森,想杀人灭口的意思非常明显。
林浩太惊讶了,父亲一向教他们理智,可没想到崩溃的父亲却比所有人都不理智。
他有心上前开解,却在触及林道夫的眼神后还没上前就先瑟缩了。父亲很强大,如果父亲自己都没有办法想开的话,他劝解又有什么用!
看到那样的林浩,林道夫很容易就把怒气迁怒给了他。
“废物!想我堂堂林道夫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胆子还没老鼠大的废物儿子!”
咣,林道夫抓起地上的半块砚台砸到了林浩的头上,林浩当即就被砸出了血。
他是林家长房嫡孙,生来就是继承人的身份,自小都是在百般呵护中长大的,别说没有磕磕碰碰过,就连一根头发丝都没被人碰过。
林浩痛叫一声本能地伸手一摸,一看满手的血,他回头叫了一声“娘”,闭眼晕倒了。
这可是孙氏的命疙瘩,一看儿子被砸得一头血还晕过去了,孙氏当下就急眼了。
“你做什么砸儿子?是儿子逼你醉酒的还是儿子让你尿的裤子?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门清,有本事你找前皇子报复去!拿儿子出气?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孙氏指着林道夫破口大骂,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拼命架势。
林道夫更气了,这还是那个端庄的林家主母吗?没帮上他的忙不说,现在数落他倒挺来劲。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站的是谁的地盘?
啪--林道夫开口前先狠狠甩了孙氏一巴掌。
“贱妇,你给我闭嘴!谁给你的胆子敢冲我吼?行啊,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花我的,我给了你林家主母的身份,你倒连以夫为纲都还不了我是不是?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父亲--”悠悠醒转的林浩一睁眼就看到林道夫一巴掌把孙氏打倒在地,地上是摔碎的鸽血石碎片,有不少都扎入了孙氏的手上身上,孙氏却一感觉不到手疼,二感觉不到脸疼,傻呆呆瘫坐在地上,瞪着没有焦距的眼回不过神来。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孙氏喃喃道,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林道夫气还没消,“怎么,我打不得你吗?没有我,哪来的你林家主母的身份!老子打你怎么了?老子还要打死你呢!”
见他冲上来又要踹孙氏,林浩赶紧扑过去抱住了林道夫的腿,“父亲!你醒醒啊!那是母亲啊!父亲,想想林家,你快点清醒吧!”
要说对于林道夫来说什么最重要,那么除了林家外,别无第二种。
林道夫一下子就清醒了,看看眼前被自己砸烂的书房打倒的人,又看看自己的手,他不敢相信。
这一切是他做的?他怎么又做下了蠢事!大敌当前,他不去“杀敌”反而对自己人动手,如此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行为他不是一向看不上眼吗?怎么这次倒是自己成了往日里自己最看不上眼的那种人?
林道夫身子一晃,跌坐回了椅子。
林浩不敢多说,在打量了几次林道夫的情绪好像平静了不少后他才敢爬过去扶起了那个还在发傻的亲娘。
“母亲?母亲?”
孙氏转转眼珠清醒过来,然后就开始低头小声哭了起来。
林浩不敢看林道夫再次越皱越紧的眉头,他壮着胆子开口,“父亲,这次的醉酒丑闻真的是意外吗?意外到所有陪客没有一个避免?可是过去的几年里,这些人明明也没有一个有过这种经历的!”
喝多了就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