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斜斜照着,透过四面透风的横波亭细细打在了褚玉又肥又圆的脸上,她的脸上起了一层暖色调的容光,轻睨了一眼被她当众揭了短的敏慧,她转身即欲离开这是非之地。
她想刚刚探望季承欢的渠阳王应该已经走了,她有时间在这里跟人作无谓的争吵不如再去一趟太极殿,她要跟季承欢落实一下年如樱的事。
昨晚经历过被人暗杀之事,她离开皇宫的心愈加迫切。
脚只迈了一步,就见朱景禛分花拂柳徐徐而来,一袭玄衣,龙颜凤姿。
脸涨成猪肝的福清一转头就见到了皇帝,脱口而出道:“皇上。”
太后跟着转眸,脸上带着几许难测的笑意,回过头又拿眼看了看吕华彰,吕华彰虽是面色如常,但那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在见到朱景禛之后益发如黑曜石般光彩夺目。
众人赶紧上前跪拜行礼,吕华彰步子虽急却半点不落大家闺秀的风范,一张美丽至极的脸因着太阳的照射显得红扑扑的,鼻尖微点着几滴汗,晶莹如晨露一般,好看的叫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朱景禛的脸上虽带着疲惫之色,但似乎心情不错,对行礼的人很客气,对吕华彰更是露出一丝少有的微笑。
那微笑虽然很淡,但也让吕华彰萌动的少女之心激起丝丝涟漪。
太后见皇上来了,赶紧命人准备好坐椅,又吩咐福清赶紧将紫苏熟水端来给皇帝饮用。
福清再顾不得从太上皇那里争回她丢失的面子,带着两个宫人急急而去,临前行,还不忘阴沉沉的看了褚玉一眼。
褚玉根本未看见福清投来的杀人目光,她也不在意皇帝来不来,虽然她这个太上皇有名无实,但至少在名义上她的地位并不比皇帝差多少,她不需向皇帝行礼。
她定住的脚步复又抬起,朱景禛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朕一来太上皇就要走,莫非朕来的不是时候?”
褚玉想到早上和朱景禛的尴尬事,勉强笑了笑:“是我这个太上皇在的不是时候,皇帝你且慢慢坐,我就不打扰了。”
“太上皇何必如此见外,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朱景禛声音清淡,又对着太后笑道,“不知太后可赞同儿子的说法?”
太后笑道:“皇帝的话是金口玉言,岂有不对的。”边说边看向褚玉,眼里竟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只是温和背后却隐着深深寒意,“今日天气正好,这御花园的景致也正好,咱们一家人不如就坐在这儿好好的说说话。”
说完,又冲着合硕,敏慧,吕华彰招招手儿笑道:“你三个也一起坐下,人多才热闹些,哀家向来喜聚不喜散,一散就冷清了,也没个什么趣儿。”
三人一齐恭恭敬敬落座,太后对着三人笑道:“今日都是自家人,你三个也不必太过拘束了,不过是说说家常话儿,切不可因为哀家这个半老婆子在此你们就拘谨了。”
朱景禛笑道:“太后这话是说给儿子听的呢,朕怕是因为朕在此反倒让她们拘谨了,刚刚朕看你们聊的很热闹,怎么朕一来了就都不说话了。”见褚玉并未坐下,又道,“太上皇,你在国宴上大放异彩,东秦使臣孔礼十分敬重,这不刚亲自给太上皇你送来了重礼。”
“礼呢?”褚玉又惊又喜。
“正在未央宫好好放着。”
褚玉有些不满道:“这个东秦使臣一点诚意也没有,他既然想给我送礼就该直接送到冷月殿,怎么偏送到了皇帝那里?他既送到了皇帝那里,皇帝就该在第一时间把重礼送还给我,怎么反倒扣下了,真是肉包子打……”
众人脸上惧变,就连太后的老脸也黑成一片。
太后脸上虽黑,心里却巴望着褚玉话说的越难听越好,敢当众含沙射影的责怪皇帝昧下重礼,这个太上皇真是嫌脑袋长得太稳固了。
“咳咳咳……”合硕不知是被茶水呛到,还是犯了咳疾,突然猛地咳了起来。
川未赶紧替她拂了拂背,她方回转过来,只红着脸道,“太后,皇上,合硕失礼了。”
太后神色一动,笑了笑道:“无事,合硕不必挂心。”
合硕说了个“是”字,抬眸望了望褚玉冲她示了一个禁声的眼色。
褚玉心里‘咯噔’了一下,深觉自己失言,她就算要对皇帝发难也不该当众说出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虽然她话未说完,可这里坐的都是聪明人,谁都能想到下一句,皇帝或许可以忍得下她索回重礼,却未必能忍得下她出言侮辱他。
他是一国之君,他的威严不容挑战,看来她这个太上皇是做到头了。
她微微瞟了瞟朱景禛的神色,却见他脸上平静的很,一点恼意也没,她很怀疑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正张口想要说几句话来描补描补,忽然脑袋一个灵光,她想起这句歇后语出自清朝。
哈哈!
这一群老古董听懂个屁!
果不其然,敏慧深恨合硕这根搅屎棍子瞎搅和,心有不甘的问道:“合硕才疏学浅,不知太上皇可否赐教,你说的肉包子打,打的是什么?”
褚玉从容微笑道:“肉包子打卤面。”揉一揉肚皮,“出来这会子,倒饿了,想吃肉包子,也想吃打卤面。”
“太上皇真是好大好大的胃口。”
敏慧伸手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大大的半圆,轻嗤一声,心中直骂道:“猪就是猪,无论何时何地总想着吃。”
“我的胃口再大也大不过你缺的那块心眼。”褚玉悠悠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