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伊听他措辞凌利,微微一怔,忙道,“不错!不错!皇帝巡幸,又岂能是客?是在下失言,自罚三杯!”说完仰首,将杯中酒饮尽,又跟着连饮两杯,到第四杯才向宇文青峰一举,说道,“皇上,请!”
宇文青峰这才轻轻点头,举杯与他对照,一饮而尽,转头瞬间,目光掠过景郡王,露出一抹赞赏。
对面席上,一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欠身而起,向宇文青榕施礼,笑问,“敢问这一位贵人如何称呼?”
宇文青峰含笑道,“这是我朝的景郡王,朕的弟弟,排行十三!”
郡王,也就是说,不是亲兄弟!
梓伊点头,抱拳道,“久闻景郡王大名!”
对面少女却含笑道,“原来是景郡王,当真是天朝人物,令人一见倾心,小女可否与王爷同饮一杯?”
此话一说,下方的女宾席上一阵窃议,各府内眷尽皆暗暗咋舌。
这草原女子,当真是不知羞耻,这一见面就说什么倾心不倾心的。
饶是莫寒月见多识广,也不禁微微扬眉,心底却不禁暗暗点头。
常听人说,草原儿女豁达豪爽,爱恨之间,从不拘泥礼法,如此看来,竟然不是妄传。
宇文青榕却只是微微一愕,瞬间笑起,问道,“敢问姑娘……”
这是大庭广众问人家姑娘的闺名啊!大梁朝众女眷又不禁诧异,却听主帐那里梓伊笑道,“这是小女拥月,被我惯坏了,没有礼数,皇上和景郡王莫怪!”
“原来是拥月公主!”宇文青榕微微含笑,举杯向她遥举,含笑道,“公主盛情,青榕却之不恭,先饮为敬!”仰首间,一杯饮尽。
拥月公主见他爽快,不禁大喜,说道,“景郡王多礼!”说完也一杯饮尽,望向宇文青榕的目光,就多了一些炽热。
主帐中宇文青峰将这一切瞧在眼里,淡淡笑道,“果然是草原儿女,拥月公主之豪爽,竟然不输男子!”
梓伊忙道,“草原上的孩子,一向野惯了,没什么礼数,皇上莫怪!”
宇文青峰点头,说道,“族长客气!”
梓素再次举杯,又与他对饮两杯,这才道,“有酒岂能没有歌舞?只是大梁朝物华天宝,什么样的歌舞能没有见过?我们也不必献丑,学那些风雅,倒是这草原上的歌舞,倒还新鲜些!”
“草原上的歌舞?”宇文青峰扬眉,点头道,“草原儿女均擅歌舞,朕倒是极愿一观!”
梓伊点头,向拥月公主一指,说道,“就由小女献丑,跳这第一支舞罢!”
公主献舞?
宇文青峰微觉意外,向拥月公主望去一眼,只见她生的美如朝露,一双杏眸水波盈盈浅浅含情,不禁轻轻点头,笑道,“那就有劳公主!”
拥月公主也并不推脱,含笑而起,躬身向宇文青峰一礼,又回眸向景郡王送去一笑,向后做个手势,只听皮鼓声伴着乐曲“咚咚”响起,纤腰微摆,已边舞边从案后绕出,樱唇微张,歌声悠悠而起。
“大雁排排成行,小鸟对对成双,草原上的牛羊,像那滚滚海浪。青青的湖水啊,碧波荡漾,这里是最美的天堂……”
清灵的歌声,短短数句,已将人带入草原的美景之中,草原各部的儿郎手掌在案上轻击,为她击响节拍,而姑娘们却都已跃席而出,围在她的身侧翩翩起舞。
虽然说,如此的风情,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此一刻,望着那歌舞中的少女,宇文青峰竟似错不开眼,手中举着杯酒,却忘了饮。
梓伊族长瞧见,微微一笑,举杯道,“皇上,请满饮此杯,祝我大梁国运昌隆!”
“啊!”宇文青峰回神,含笑举杯与他对饮,点头道,“但愿借族长吉言!”
此时场中起舞的姑娘越来越多,大多已随着拥月公主的歌声轻声哼唱,渐渐的,将气氛渲染热烈。
承亲王宇文青杨也随着歌声轻轻在案上相击,连连点头,说道,“前几年,本王随父皇也数次来这草原,草原歌舞,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公主的歌喉,堪比百灵,当真是少见啊!”
梓伊忙俯身向他一礼,含笑道,“那时的六皇子,也是fēng_liú年少,不知令多少草原儿女倾慕呢!”
宇文青杨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指他道,“数年不见,还是一张讨喜的嘴!”
宇文青峰笑道,“六哥何必过谦?当年事,朕也记得,若不是六哥已有王妃,父皇就将你留在这草原上了!”
一句话,说的梓伊和六王都大笑起来,一瞬间,仿佛又回到当年的轻狂年少,没有征战,没有厮杀,更没有后来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
此一刻,场中的歌舞已转过一回,拥月公主纤腰款摆,一边起舞,一边向景郡王双手连招。
宇文青峰瞧见,忍不住笑道,“如今的十三,怕是就有六哥当年的风采!”向宇文青榕笑道,“十三,我们此来避暑,正是要放纵些才好,不要拂了公主的好意!”
虽然说是说笑,可是他金口御言,说出话来,那可就是圣旨!
宇文青榕俯首为礼,含笑道,“臣遵旨!”缓缓起身,慢慢向场中步去,听到场中姑娘们的哼唱,扬声接道,“酒歌飘香,是牧人的故乡,歌声唱出吉祥,我们与雄鹰一起飞翔,马头琴琴声悠扬,我们为远来的客人将美酒满上……”
歌声一起,就连宇文青峰也不禁怔住,定定凝神,向他注视,竟将他身边的少女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