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数之说虽然虚无缥缈,但陆鸿还是很相信的。
按照云雀的说法,人有天运,国有国运,一人之成败,一国之兴衰许多时候都非是人力所能决定,一个宗派有如日中天的时候便有盛极而衰的时候,这是定数,纵然人为之力再强也难以改变。
修士号称逆天而行,但古往今来又有几人真能逆的了天的,是以现今修界对于修行的理解也各有不同,有人认为修士自修炼时起,引气练体,淬炼魂魄,延长寿命,蓄力以抗天劫等无一不是讲究一个“逆”字,凡试炼者不惧天地,不畏鬼神,当逆天而行以求长生,也有人认为修士自凝气期时气便要适应外界灵气,之后的凡人七境每一个境界都是根基稳固后水到渠成的结果,强行突破境界的人多陨落凡尘,只有顺应天时,善用地利,再得人和的修士才能一次次渡过劫难,突破境界,修士的每一次突破都是顺应天意,得天命者才能得大道,谈何逆天?
关于修炼,关于修道的这两种论断古来便有之,可坐而论道的大修士们对此争论不休,但谁也说服不了谁,但从来没有人否定“天数”和“气运”的存在。
而吴玉对此道的痴迷显然远胜常人,炼器宗处处都讲究的很。
也正是因此陆鸿才对流萤山北部的那一截断口很是不解。
瞥了一眼江牛道:“江长老,贵宗开宗立派时那个缺口就存在吗?”,
江牛摇了摇头,道:“龙脉有缺在风水上是大忌,连我都懂的道理宗主岂会不知?我宗立派时这条山脉是完整的,说来也奇,本派立派三年后这山脉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缺口,起初只有碗口大小,谁也没有留意,待注意到的时候缺口已经有一丈大小,是个小沟壑了,宗主忙派人修补,然而这缺口年年修,年年坏,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宗主只好请李布衣先生来看,谁知李布衣先生竟说破坏地脉的人来头太大,他倒不是不敢招惹,只是二虎相斗必是两败俱伤,保不准几百年的道行就散了,宗主也只好作罢”,
他说话时吴玉看了他几次,显然不愿他将这些事告诉外人,然而江牛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陆鸿眉头轻凝,道:“这么说是有人有心要与贵宗为难了?”,
江牛道:“可不是嘛,而且据宗主推断本派内部也有人参与其中,只是那人隐藏的太深,宗主几次使计引诱都没能把他引出来,又无法修补地脉,只好打通东西蓄了一池水藏风聚气,又依照风水堪舆勘察了地势种上稀有的上品莲花养气,稍稍弥补地脉断裂造成的伤........”,
“咳咳......”,
见他将宗派内隐晦的事一股脑全告诉了陆鸿,吴天再也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他,江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忙住了口,尴尬地笑了笑。
“陆先生见多识广,在下这几日修炼时有不少困惑,想请陆先生指点迷津”,
吴天趁机岔开话题。
陆鸿随口答应与他敷衍着,心中却想着地脉的事。
李布衣可是成名已久的神算,可比肩修界泰斗袁淳罡的人物,连他也不敢轻易招惹的人会是谁?
炼器宗内部也有人参与破坏地脉,以吴玉的身份断然不会无的放矢,尤其事关炼器宗的名声,他既说有那便一定是有了,却不知那人是谁。
隐隐的他觉得自己似是忽然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中,一个连吴玉,甚至整个炼器宗都难以应付的阴谋。
不知不觉中走过整齐有序的一座座屋宇来到一处竹林中,一进竹林便感到浓郁的灵气直往毛孔里钻,这里的灵气与别处那死气沉沉的灵气截然不同,好像每一分,每一寸都充满了生命的气息,陆鸿还没踏入竹林便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整片竹林一片氤氲,气象非常。
而竹林后则是一条小溪,小溪后连着一池春水和几座草庐,池塘中莲花盛开,此地浓郁的灵气正是从那池塘中飘来。
陆鸿心中一动:“这里是......”,
“这里就是宗主的隐居之地”,江牛笑着指了指小溪后的池塘道:“那就是莲花池了,宗主亲自打理的”,
陆鸿点了点头道:“的确不同凡响,我都能感受到这里截然不同的气象”,
目光移转到池塘后的草庐上,笑道:“只是没想到吴宗主会隐居在这个地方,我以为他会在摘星台,作为一宗之主,于塔顶高处不胜寒,一览众山小”,
江牛哈哈笑道:“宗主不是那样的人,倒不全是谦逊节俭,善于自持的缘故,而是宗主相信一个人的命是一出生就注定的,这一辈子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享多少福都是注定的,现在穷奢极欲以后必有潦倒落魄的一天,还是细水长流的好,也顺便为本派后人积点福”,
似乎想到什么,敛去笑容叹了口气道:“宗主是真的不容易啊,当初千辛万苦才来到神州,开宗立派后一个人要应付那么多事,明里暗里到处都是敌人,又要给后人积福......”,
转头看向陆鸿道:“人有的时候很奇怪,就说宗主吧,那么相信命,那么相信气数,但却一生都在挣扎,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延续本派的气数,你说这是图什么呢?”,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陆鸿。
陆鸿笑道:“就算知道许多事都是生来就注定,又有谁甘心受命运摆布而不挣扎?就好像人明知道总有一天会死,却还要好好活着,这样的挣扎只是人的本能,也